第二十四回
煤油炉煮饭悟决窍
闷泥鳅佳肴人尽闻
六十年代初期,生活条件简陋,医院没有专职炊事员,更没有食堂,职工都是各自烧煤油炉煮饭吃。因此,我每天除看书、习武、跟着父亲看病、抄方剂之外,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一日要烧三歺饭父子俩人吃。我虽然自幼劳动成习,家务事样样都做,但用煤油炉烧饭还真是撖面杖吹火,一窍不通。那时煤油比较便宜,毛把多钱一斤,一斤煤油能烧过两三天,因此还是比较划算。一开始烧饭,我不是水放少了、就是放多了。放少了,饭就粒粒象子弹没熟;水放多了,就上糊下烂中间穿甲弹。顿顿不是烧夹生饭,就是焦糊不可闻。为此父子俩没少吃夹生饭、焦糊饭。后来慢慢试验摸索,学着掌握炉火大小火候,渐渐练出了一套煤油炉烧钢精锅“冷水下锅、水平手背、大火烧香、小火慢闷、柔软可口、松爽味香”的做饭技巧。
一个煤油炉又烧饭,又烧菜,速度慢,又耗废时间。有时父亲出诊在乡下吃,有家里带来的咸菜,就更不用炒菜了。于是我就慢慢学着在饭面上蒸鸡蛋。起初不是鸡蛋蒸不成糕,就是一碗混水不得熟;要么就是鸡蛋碗压住了饭,底下糊、上面生。看起来这么简单的日常生活小亊,其实做起来,还真不容易,我慢慢从失败中摸索出了一套“蒸鸡蛋也不难,鸡蛋打开搅百遍,冷水拌动放油盐,米饭烧开放上边,大火烧香米饭熟,小火慢闷美味鲜。”切实可行的方法。天长日久,我还学会了巧蒸各种花样鸡蛋的本事。如肉末蒸蛋、葱花蒸蛋、青椒蒸蛋,银鱼涨蛋、虾米涨蛋、豆瓣蒸蛋、碗豆蒸蛋等,最好吃的没过于臭腐乳汤蒸蛋,那真是风味独特、开胃下饭。
父亲平日生活很简单,每顿只要炒个把青菜,外加蒸蛋,有时炖点排骨汤。父亲最爱吃的菜是米粉肉和闷泥鳅。每次买两斤五花肉拌上用八角、茴香、米粉自己研制的渣肉粉,再放上点料酒、糖、酱油稍卤一下,放钢精锅上隔水蒸个把多小时后再吃,真是味美无穷,特别是剩余的米粉肉,下顿在米饭上再蒸着吃,更是肥而不腻。米粉肉做得好坏,关键一条选料一定要买黑乌毛健猪的前夹或五花肉为好,如果是加点小仔排一块蒸,那更是鲜嫩可口。三年学医、三年的自炊生活,我还跟父亲学会了做各种特色菜。尤其是清闷泥鳅,更是美味佳肴。泥鳅买回来后,先用凉水倒上几滴香油漂上过个把小时,漂去泥腥味,然后锅烧热用菜油一爆锅,脱去毛皮腥味,马上添凉水小火闷炖,熟了后再放上调料,那真是滋阴补肾,凉血解毒,美味绝伦!父亲喜欢吃泥鳅真是出了名,也带动了全院的男女老少都欢喜吃泥鳅。那时的泥鳅真是原汁原味的土产品,乡下人嫌腥味重、刺又多、吃起来麻烦。所以十里八村的农民但逢是垅了泥鳅,都先送到医院来卖。只要是鲜活,价格不计较。父亲吃泥鳅也方法独特,炖化的泥鳅只要筷子夹住头,嘴巴一缩,泥鳅肉吮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是一条整齐的泥鳅刺。为此,医院的同亊们送父亲一个绰号“泥鳅大王”。在父亲带动下,医院职工个个都喜欢吃泥鳅,因为既便宜,又营养价值高。也许是遗传,也许是熟能生巧,我至今不会吃鱼,但吃起泥鳅来,能称得上是高手。
由于房子有限,医院职工吃饭自由结合分成六落,中药剂罗老和张医生一落,柴院长独自一落,护士余大姐小孩多自成一落,收费陶会计一个人一落,助产士陆姨一落,我父子俩一落。父亲另一个徒弟谭炎亮在公社食堂搭伙吃。除柴院长、陶会计、陆医生是在自己房间里烧外,其余三落都在中药制剂室烧。吃饭时间从没有一准,只要没病人,就抽空烧饭。我做学徒的相对空闲一些,常常帮着照看几家煤油炉。几个煤油炉在中草药制剂室前一字排开,同时生火烧饭,到也颇为壮观!真如古训“民以食为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