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巧用力脱臼速复位
惜民难试用纸夹板

传统的中医正骨手法，是中医治疗骨折、关节脱位等运动系统疾病的一种简便易行的治疗方法。医生通过拔伸、复位、对正、按摩等独到手法，帮病人调理筋骨、疏通血脉、复位脱臼、固定骨折，辅以中草药外敷、内服，最终达到正骨复元的功效。 中医正骨疗法，系中华五千年传承下来的祖国医学遗产，历史源远流长。它既是祖国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又是我国劳动人民血汗和智慧的结晶。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周代，医疗分工上已有专人掌管骨科疾病的治疗。《周礼》中记载的“折疡”概括了击、堕、跌、仆所致的骨断筋伤等疾病的治疗。中医正骨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理论体系和完整的治疗原则及方法。为日后祖国中医药学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并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它以“不开刀、少吃药、康复快、花钱少的特色，治疗骨折、关节脱臼等骨伤疾病，深受广大患者的欢迎。
我从医学徒以后，开始从简单的推、拿、按、摩手法学起，每天随父亲给患者治疗扭挫伤，四肢酸痛、腰腿痛、落枕、肩周炎、颈椎病、关节炎等，采用的手法、力度的轻重、时间的长短，都要依照伤势而定。最常用的是推、拿、按、摩、揉、搓、掐、抖等手法。
推法：以大拇指、四指并拢或手掌，按关节、肌肉、经络走向向上或向左右推开，达到舒筋活络、行气散瘀的的作用。适用于腰、肩、颈、肘、臀等部位。
拿法：用大拇指和食、中指端对拿于患部或穴位上、作对称用力，一松一紧地拿按。达到祛风散寒、舒筋通络、开窍止痛等作用，适用颈项、肩部、四肢等部位或穴位，且常作为推拿的结束手法使用。
按法：是以拇指或掌根等部在一定的部位或穴位上逐渐向下用力按压，按而留之，不可呆板，这是一种诱导的手法，适用于全身各部位。临床上按法又分指按法、掌按法、屈肘按法等。按法操作时着力部位要紧贴体表，不可移动，用力要由轻而重，不可用暴力猛然按压。按法常与揉法结合应用，组成“按揉”复合手法，即在按压力量达到一定深度时，再作小幅度的缓缓揉动，使手法刚中兼柔，既有力又柔和。达到解结理气、行瘀活血作用 。
摩法：以掌面或指面附着于穴位表面，以腕关节连同前臂做顺时针或逆时针环形有节律的摩动。摩法又分为指摩法、掌摩法、掌根摩法等。在运用摩法时，要求肘关节自然屈曲、腕部放松，指掌自然伸直，动作要缓和而协调。频率每分钟一百次左右。已达到气机通畅，起到宽胸理气，健脾和胃、增加食欲的作用。
揉法：揉法用手指罗纹面或掌面吸定于穴位或患部，作轻而缓和回旋揉动。揉法又分为：指揉法、鱼际揉法、掌揉法等。具有宽胸理气、消积导滞、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作用，适用于全身各部，是保健养生的主要手法。如揉按中脘、腹部配合其他手法对胃肠功能有良好的保健作用。
搓法：搓法用双手的掌面或掌侧挟住一定部位，相对用力作快速搓揉，井同时作上下往返移动。本法具有调和气血，舒通经络、放松肌肉等作用，适用于四肢及胁肋部。使用此法时，两手用力要对称，搓动要快，移动要慢。
掐法：掐法用拇指或食指指甲，在一定穴位上反复掐按。常与揉法配合使用，如掐揉人中，须先掐后揉。本法有疏通经脉、镇静、安神、开窍的作用。
抖法：抖法是指用双手握住患者的上肢或下肢远端，用微力做连续的小幅度的上下连续颤动，使关节有松动感，可分上肢抖法和下肢抖法。此法具有疏松脉络、滑利关节的作用，常与搓法合用，作为结束手法，使患者有一种舒松的感觉。一般用于肩关节、肘关节及腕关节治疗。
熟悉了以上八种基本推拿手法，还要重在掌握力道和其使用的站桩步伐。一般的小部位推拿只要站丁字步。但腰、背、肩、臀部推拿，发力要大，手法要重，推、拿、按、摩、揉、捏、搓、抖等各种手法基要本全都用上。因此，要求医师步伐站桩要稳如泰山，耐力要坚如磐石。所以站桩步法，基本采用弓箭步、马步交叉应用。特别是在治疗腰肌劳损时，在给患者实施推、拿、按、摩、敲、捏之后，最后，要医师双臂扣紧患者双臂反背抖动患者腰肌。这不仅要医师有深厚的功力，还要会使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达到松弛患者筋骨、肌肉的效应。我自小练功，体格健壮，个头高挑，加之父亲手把手的教授，所以掌握要领很快，入院半年后，就能动手为病人推拿治疗。但真正立竿见影手到病除，还要靠日常实践去摸索领会和加深。尤其是治疗脱臼复位，手法使用得当，是使患者立解病痛、当面兑现的关键。我清楚地记得，一开始为一名儿童肘关节脱臼复位时，也是按照要领“双手坚握患者肘关节上下两臂，慢慢牵扯拉开，调整对称；然后左手拇指紧压肘关节正中，右手轻拿患者手腕向右顺时针旋转180度后，再对准上臂快速收缩合垄，只听咔嚓一声表示肘关节复位”操作，但有时就是复位不了。只见父亲轻手一拨，马上咔嚓一声复位。患儿亲属千思万谢！自此，我不断在实践中反复观察、摸索，复位原来也很是轻而易举。关键是力度要匀，动作更要一气呵成。后来，医院附近虞老伯的孙子，习惯性腕关节脱臼，每次都是找我即时复位。在脱臼的关节复位中，最难的要算胯关节和颌关节复位，初次试手复位颌关节时，我既是小心翼翼，又怕患者牙咬手指而担惊受怕，更怕用力过猛，患者承受不了。因而力度总是用不到位，脱臼也不能很快复位。经父亲多次示范指点，后来我沉住气，调整呼吸，站稳马步桩，巧使暗劲，一气呵成，迅速复位。因此，世上无难事，只要功夫深，勤奋加悟性，铁棒能磨成针。
中医治疗骨折，采用手法复位，再配置小夹板固定，疗程短、功效好、痛苦小，花钱少，能杜绝感染，大大缩短患者康复时间。是历史以来最受群众欢迎的简便治疗方法，也属于中国首创。六十年代初，在x光拍片尚无法在县一级普及时，更深受广大医护工作者和老百姓的喜爱。当时，在农业生产条件比较落后、人民生活质量低下的环境中，普通老百姓骨折发生率很高。要都到大医院上石膏绷带固定治疗，费用昂贵，时间也不允许。因而中医正骨治疗非常抢手，骨伤科医生也非常吃香。父亲每天带着我们接诊病人总在几十人之多。当时，医院规定小关节脱臼复位手术费是10元，大关节复位是20元。闭合性骨折复位、固定每次收手术费20元。加上材料费每次总得要30元左右。这对当时靠工分收入的农民来说，确实很难。每诊治一次需要几个月的劳动工分值，即便是国工作人员，也要个把月的工资，更何况骨折不可能是治疗一次就能康复。父亲是从苦难中过来的人，看着从三年自然灾害中刚才缓过一口气来的农民患者真是有心帮不上力，手术费是国家定的，个人无权少收，于是从降低材料费上打起了主意。父亲从怜惜农民、降低成本费用出发，在以往常用木制、塑制小夹板的基础上试改用稍便宜的杉木皮小夹板。后又觉着杉木皮小夹板虽用起来软硬适度，但还是很贵，且货源紧缺。父亲又反复试验着用装过针剂的小药盒来代替，这样既可以根据患者骨折的不同关节、部位大小随心所欲地剪裁使用。同时，还可针对不同伤情选用不同软硬适度的针剂盒纸板用药棉垫层加以固定，使患处固定方便、松紧舒适有度。最大好处还是使医院和患者既不要花材料费成本，又可以废旧利用，来源取之不尽。为节省老百姓的开支，父亲还将使用过的旧绷带留着洗净晒干，下次再为患者使用。这样能为患者每次节省三分之一的开支。这种做法深受群众好评，也得到了领导和同仁们的肯定和赞同。我与父亲血脉相连、心心相印，在父亲的带动下，我积极收集药房和注射室使用过的针剂纸盒，按不同厚度和大小整理好留着备用，终为患者做了一件大好事。在为民解难、降低治疗费用的同时，为提高治疗效果，父亲还摸索研制了一种骨、外科均可外敷的中草药散剂《蜜制如意金黄散》，用蜂蜜白酒调敷患处见效甚快。其配方歌诀记得是：《如意金黄敷阳毒，止痛消腫是良方，南陈苍柏姜黄草，白芷天花朴大黄。痛甚乳没硬穿皂，溃后诸虚该酌方。》
中医治疗骨折好处很多，除了对于流血等开放性创伤骨折和涉及关节面部分骨折这两类考虑采用西医手术治疗外，其余都可以采用中医正骨治疗。但目前，正规的中医正骨术这种中华中医精髓传统的治疗方法，只在南、北派的少数医院中传承着。目前不少医院、甚至中医院已基本放弃了这一疗法，中医正骨疗法正遭遇尴尬，举步维艰。一些医院的骨科门诊外，总是人头攒动，费用昂贵的出奇。对于任何类型的骨伤疾病，目前大部分门诊医生都离不开问诊、拍片检查、手术治疗、石膏固定这四步曲，根本不提及中医正骨疗法。江苏省中医院骨伤科医院自成立来，一直坚持在中医正骨基础上发展起来一套以手法复位、小夹板固定、病人自觉练功为主要内容的中西医结合的骨折治疗方法，具有骨折愈合快、疗程短、功能好、痛苦少、合并症少的治疗效果，收费低廉，符合老百姓的医疗需求。我们为什么不能扬其精华，去其糟粕，发扬光大祖国的医学遗产，为民服务呢？我们老一辈中医祖先创造和发明的传统治疗方法难道我们就忍心荒废和抛弃吗？值得医务界领导和同仁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