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椎间盘积劳终犯病
战瘫痪迈步新人生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为熬过而立之年的家庭生活重负，渡过经济贫困的三十岁难关。凭一股血气方刚的当兵个性和年轻气盛的玩命拼劲，我不分日夜的发奋工作、操劳持家，拼命养猪，梦想早日脱贫解困。终积劳成疾，引发出一场骇人的腰椎大病，险些卧床瘫痪不起，悔恨终生。
八十年代伊始，持续阴雨连绵的霉雨季节，难得遇上了一个云开日出的好晴天。粮食局机关抽出部分干部职工到城关粮站参加义务劳动，帮助翻仓晒粮。在刚从部队转业安排到粮食任副局长的周长山带领下，我们一行十来人到仓库搬晒小麦。每包重70公斤左右的小麦蔴包，我们往返扛到两百多米距离的水泥晒场，开始大家都并不觉十分吃力，越干越有劲。后来，都渐渐感到肩头越来越沉重，步子愈来愈吃力，但大家都坚持不下火线，一直扛到快近中午才停下来休息一会。然后准备收工，吃过中饭再干。周局长说：“一大堆小麦都搬的剩下不多了，干脆上午扛完好抢太阳晒，下午就不来了。”大家都很赞同，紧接着就一鼓作气又干了起来。突然，在下跳板时，我的右脚踩到泼洒在地的麦粒上，向前一滑，身子朝后一仰连包带人跌倒在地。只听得腰部陡然“咔嚓”一闪，浑身瘫软、疼痛难当，不能动弹。大家赶紧把我送到县医院，经拍片检查，初步诊断为腰椎骨裂、椎间盘错位，压迫坐骨神经，造成左下肢麻木失去知觉。突如其来的亊故，使父母和妻子如晴天霹雳。局领导也非常重视，立刻安排车辆由家属陪护，送省城大医院检查。两个孩子尚幼，妻子确实走不开，大哥赶紧请假护送前往。
一辆八座的小面包，我被大哥和同事们联手捧着，抬到最后一排的三人座位上。躺着吧，腰疼的受不住。坐着吧，腰部不能用劲更不行。只好斜侧着身子半躺半靠在沙发座椅上。一路上面包起伏颠簸，人痛的满头直冒虚汗。车子从县城上午八点多出发，司机为尽量照顾我。一路上专挑好路稳步缓行，人还是象散了骨架子一样浑身痛得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抢到下午两点多才赶到合肥安医住院部。经急诊检查，需进一步做腰椎穿刺造影术检查诊断。在住院部影像室外的走廊座椅上，我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度日如年的焦急等待着。时近傍晚，眼看着医生、护士们都纷纷下班了，看样子今天做不成检查了。没想到意外地遇见了县医院来安医进修学习的周医生下班。论辈份，他还是我妻子的姨夫。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他乡治病遇救星。他热情地上前了解病情后，马上返回去跟主任一说，决定晚上来亲自给我做椎间隙穿刺手术，并请另一名同事帮着做造影检查。真是感恩不尽，无法言表。
晚上七点多钟，周医生他准时来了。大哥扶我上手术台侧躺着，在消毒准备中，周医生让我不要紧张，腰间穿刺虽不是动手术，但难度较大。关键是寻点要准确，一刺到位，病人躬腰配合很重要。我从小到大从未进过手术室，嘴上嗯嗯说不紧张，可心里头好象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特别害怕。好在周医生技术纯熟，一刺就中。随着造影药剂的缓缓注入，腰椎部的造影检查也跟着进行。好不容易熬到检查完毕，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我们千恩万谢地离开安医，打的士到三弟就近安排的中国科技大招待所去住宿。当我们从的士车上下来，眼望着从科大校门到招待所近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却象漫长的崎岖山路，对我来说实在是双腿难迈，寸步难行。大哥和三弟两边架着我慢慢向前挪步，可我的腰确怎么也伸不直，脚下麻木无感觉就是迈不动步。我机械地跟着挪三步歇两步。走了十几分钟，望着近在咫尺的招待所，却还没走完一半。此时，手表指针己经快到晚上十一点。这样走走停停，何时能到？没办法，大哥和三弟就轮流一人背着一人扶着慢慢前行。好不容易挨到招待所住下，一晚上仰躺着，腰痛的刺心。一会儿仰睡着左也不是，一会好儿侧卧着右也不行。心里既想着明天的检查结果，又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伸直腰走路，一直到天亮怎么都合不着眼。还未到早上七点，三弟从宿舍就早早赶来了。兄弟三人赶紧打车往安医奔。等到上班，检查结果出来了。安医诊断为：“腰椎骨裂、四、五腰椎椎间盘突出并伴有骨质增生。”医院要求住院手术治疗。根本没作住院打算的我，眼看着离端午节只有几天，就又立刻找转业到105医院的战友李燕，请她找部队专家进一步确诊。李燕战友当时就己经是105医院很出名的外科医生了，看我远道而来，为慎重起见，她帮忙找到了骨科专家陆主任给我检查诊断。诊断结果与安医基本一致，陆主任也建议我住院，并按105医院最新首创的一种局部穴位手术治疗。此刻，我的思想进行了剧烈的斗争，手术治疗一是风险大，二是很可能留下后遗症。三是来时家中一切没有安排好。思想还是倾向先保守治疗，以后确实需要手术，等家里安排好再来。于是，我没有住院开刀，首选了保守治疗。为保险起见，我又到安徽中医学院去检查，想看看中医的意见。在省中医学院门诊骨伤科作了检查之后，结论虽然也一样，但治疗方法绝然不同。中医认为此病系长期风湿劳累所致，理应活络通经、行气化瘀，袪风利湿。不需按西医讲的做那种肌肉大暴露的手术治疗。建议我先做牵引治疗，然后再辅以针灸、中药、推拿、理疗相结合，并坚持长期硬板床卧床休息，逐步适当增加运动，才能慢慢康复。中医院的治疗建议，很迎合我的心理，我幼小学中医推拿的亲身经历，也更坚定了我决定不开刀，按中医治疗的理念去做。于是，我果断在省中医院连做了两次牵引术治疗，然后遵循中医院的治疗思路，在端午节的那天，毅然搭客车返回了家乡。久病在身的父亲和老母、妻儿，悬挂在喉咙眼上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但望着无功而返，还是卧床不能动弾、无法下地行走的丈夫，妻子脸面上的愁云更是阴沉密布。
回来后，心中一直焦虑无底的我，不管许多，立马按省中医院的治疗意见，迅速选择在县医院住院部中医科住下。每天上午在病房吊水消炎，下午到门诊新医科请陈医生扎针灸、做红外线理疗，拔火罐。并请主管病床的龚医生开处驱风袪湿、散寒利痺，活血化瘀的中药和大活络丹、田三七丸等强筋健骨、通经活络的中成药配合服用。晚上，我又自己坚持按摩，热敷。一个月下来，疼痛症状渐渐有所缓解，但仍是伸不直腰，右下肢麻木无知觉。有人说，你是因公，当初就应该在省里大医院做手术，这样好的快、好的彻底。回到县医院慢慢诊，要拖延到猴年马月才得好？我心想，既然有好转，就必定有希望。古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就不信靠祖国的传统中医疗法，治不了我这腰椎病；靠坚持锻炼，就站不起来。每天在同步进行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同时，我坚持咬牙缓慢锻炼。从下地扶床站立挪步开始，一步、两步、三步……，到摸着墙根慢慢走，一脚、两脚、三脚……；从每天推着自行车借助双手撑扶龙头的力量随车慢行，到伏身骑在自行车上一个人到医院做治疗。我凭意志和毅力默默地一天、一天、又一天，终于在两个月的时候能双手叉腰站立，躬着腰慢慢走几步了。这时，我在病房和家里头呆不住了，就自己每天上午伏骑着自行车去医院治疗，下午到办公室去上班，处理因病积下的一大堆亊情。随着长时间躺在硬板床上睡，腰部都睡起了褥疮，人也因吃消炎、镇痛、激素类药物的影响，身子开始迅速发胖。这始料不及的意外伤害，意想不到的艰难日子。多亏妻子照顾分忧。她又要上班、又要操持家务，照顾两个小孩不说，还要整天想方设法炖老骨头汤给我补身体。每每等到更深人静，家务事干完，小孩子们全入睡了，妻子又用她那瘦弱的双手给我擦洗褥疮、按摩腰部和麻木的左下肢。妻子她常常是以泪洗面地一边干着，一边还嘴上不停地宽慰着我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要扛得住啊！只要人没有生命危险，就不要担心一切！总会有一天能站起来走路的。”妻子嘴上是这么说，转身却背地里偷偷伤心流泪。担心着这苦难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自己的丈夫能象常人一样下地站立行走。
随着时间的艰难流逝，眼看着妻子为担忧我的病情和繁忙的家务重担紧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而一天天地消瘦；眼看着领导和同亊、亲朋好友们每天都主动前来探望问候帮忙，尤其是姨姐的小侄儿三伢、舅哥的大甥儿顺东佬，才十几岁的小孩，天天来帮忙挑水、捞猪菜、接送小孩；眼看着苍老的岳父每天起早来、晚黒走，帮着剁猪菜、烧猪食、喂猪、做家务。我心里头如暖流泉涌！既感激、焦急，又忧虑不安。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快三个多月了，虽确实有所好转，但还是不能直立行走，左下肢仍然牵扯着坐骨神经阵阵发痛和不能完全伸直。这时我心里一直打着鼓，是否不能完全康复？是否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难治之后遗症？要是这样的话，我还很年轻，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三十来岁怎能有腿不能走路，这将怎么办？为什么我的人生怎么就这样苦？这样难？三十而立的我，为什么注定要遭受如此的病痛折磨？既然是上天如此捉弄我，命运刻意安排我，就让我一个人全力承受吧！为什么还要连累到妻子、父母、亲朋跟着一起担惊受累，真是于心何忍，为此终日焦虑不安！
面对如此的厄运，为了妻子、为孩子、为了家庭、为了工作，我决不能束手待毙！一定要奋力抗争。即使是以后落下残疾，不能正常行走。我还有大脑、眼睛和双手，我还会说话，还要工作。现实是残酷和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面对现实，人生最怕的不是厄运本身，而是首先能不能在意志上战胜自我。法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巴尔扎克曾经说过：“我将粉碎一切障碍，不能因厄运一蹶不起。要善于从逆境中找到光亮，成功、幸福之殿将会刻有你的名字”。纵观历史上哪一代帝王不是历尽生死才打得天下。中国革命不正是无数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夺得的江山。我一个普通的小人物，这点无生命危险的疾病又算得了什么？妻子常挂在嘴边鼓励我的一句话说：“人生没有过不了的沟！迈不过的坎！”我振作精神，坚定信心，在积极主动配合医生针灸、理疗、红外线治疗的同时，逐步开始了大负荷的锻炼。为驱逐腰部寒气，每天坚持三次用高度烧酒自己用双拳左右反顺按摩腰部压痛点，驱湿散寒、行气活血；躺着用自制拳头大的沙袋垫压着四、五腰椎间盘突出点，压迫促其慢慢复位；扶着墙壁或床档前后、左右来回摔腿几百次，增进血液循环、打通经络，恢复左腿知觉。我不计时日、静下心来，日复一日地锻炼下去。在初见成效后，我又自学炼功十八法，保持每天活动腰部反顺几百圈，真是“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我靠顽强的意志和毅力，历经一百八十多天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和个人刻苦锻炼，终于战胜了左下肢麻木无知觉、腰部不能挺伸直立、双脚不能正常迈步行走的瘫痪症状，完全康复，能下地行走自如。
新的一年来临，我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同仁面前，与大家共同迎接人生灿烂的曙光。 领导和同事们都为我的完全康复而庆幸！为我夫妇携手战胜病魔而敬佩！年终特别申报评为县“五好家庭”。俗话说一个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要感谢我的父母、兄弟、亲朋，领导和同亊们 ！特别要感谢我的妻子！没有亲人们的辛勤付出，怎有我的彻底全愈。他们给了我无私援助！更给了我精神上的莫大鼓励和力量！才使我得己走出人生意外的困境，迈过了又一道坚难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