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迎大庆饱餐白米饭
玩游戏少年砸酱缸

一九五九年，共和国迎来了第一个十年大庆。尽管国家处于经济十分困难时期，还是竭尽财力让百姓过了一个欢乐祥和的国庆节。饱受饥饿的群众却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早一刻到来。街道干部们也打起精神提前放出风来说，十年大庆不仅要举行集会、游行、文艺汇演活动，大食堂还要大力改善生活，让群众吃饱、吃好。一听到如此惊人的喜讯，我们弟兄和一些儿时小伙伴们不知有多高兴。多时梦寐以求饱餐一顿的愿望即将要实现了，大家就兴奋得聚集在一起议论开来。铁牛说：“我那天要拿个大盆子，首先把猪肉装满满一大盆慢慢吃。”国翰说：“我要把白米饭和猪肉连汤带饭拌着饱吃一顿。”令志说：“不要想得太美，说不定又要定量发着吃。”我说：“只要白米饭不定量管吃夠，就心满意足了”。
十月一日十年大庆这一天，在松兹城万人期盼之中终于来到了。城里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城关地区及周边马塘、韩文、东风公社十万人的庆祝大典在黎河体育场隆重召开。会后将举行全县大游行，上午十时游行开始，城内己是万人空巷，大街小巷玩龙的、舞狮的、演节目的真是层出不穷、热闹非凡。街道也早早通知居民们，自带桌椅碗筷，于中午十二时准时到食堂集体就餐。我弟兄三人和铁牛、令志、国翰等小伙伴们跟着游行队伍跑了一半，就迫不及待地回来抬着方桌，扛着板凳，提着铝锅、搪瓷盆、碗筷，十一点不到就朝大食堂跑。一进食堂大厅，只见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许多先到的小伙伴们早就抢着把桌子摆好了，大家正在海阔天空地大谈吃喝经。有的手舞足蹈，有的口水直淌，有的口沫横飞。大家谈呀，等呀！盼呀！一个个伸长脖子望着厨房大门口处，盼着饭菜赶快送上来！可肚子饿得咕咕叫，就是不见开饭。一帮小兄弟们实在等不及了，就一起“饿了，快开饭！饿了，快开饭……”高叫起来。这时铁牛趁闹哄拿着菜盆一边敲、一边喊，还领头包着桌子跑了起来。于是乎，喊叫声、敲盆声，拍桌子声响成一片，组成了一部举世无双的讨吃特色交响曲。一时间大食堂吵得不堪入耳，食堂管理人员赶忙出来制止，谁也不听，个个吵着问，到点了为啥还不开饭。最后街道主任出来宣布三条：“一、十二点十分准时开饭。二、今天中午四菜一汤、十人一桌，以居民小组为单位自由组合。三、大米饭不定量准吃、不准带。领导话未落音，孩子们又一次兴奋得又敲又叫了起来，特色交响曲再一次响彻在大食堂的上空。
开饭啰！炊事员们抬上了几只大木桶装得满满的白米饭放在大厅中央，孩子们一哄而上，用盆的用盆、用碗的用碗，边装边吃，抢的不亦乐乎，白米饭到处泼洒，炊事员连忙喊，孩子们别急，米饭有的是。四菜一汤是海带烧肉、红烧豆腐、青椒炒豆角、红烧连子鱼、西红柿鸡蛋汤。这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来说，真是不是过年胜似过年。我和一帮小弟兄们别提有多高兴，大碗的白米饭吃了又装、装了又吃，我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白米饭，一个劲地打饱嗝不说，肚子也实在撑不下去了，可还是不愿放碗，仿佛要把以前欠吃的全补回来才算亊。四弟还边吃边说。我要把下星期的饭都吃下去，免得明天上学又难受饿罪。兄弟几个直到母亲怕猛吃撑坏了肚子，把饭碗接下来才歇手。真是一朝饿怕了，双手不愿放饭碗。
饭吃饱了、汤喝足了，小伙伴们一个个高兴得不耐烦便相邀着去玩游戏。这时只听国维、长青等一帮大一行的孩子说：“我们到方家屋躲猫儿去，你们小毛孩来捉好不？”“好！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着。几个大孩头一会儿躲在阁楼上、一会儿躲在柴栏里，一会儿躲在门背后，都一一被我们小伙伴给捉出来了。凡被捉到的，就由长青发一粒糖果。〔长青父亲在大食堂当亊务长，家里门面又租给商业公司开日杂店，因而口袋常不脱糖果〕我们一帮小萝卜头都想吃糖果，也特愿意跟他玩，所以捉猫儿的积极性和劲头也特别高。以致大哥哥们很难以藏得住，每次都被捉住。这时，猫儿们也随即动起脑筋来了。国维爬到在雕花架子床底下，外面根本看不见；德林躲在柴垛后面；长青爬到一口一米多高的大水缸里，谁也难想得到。这次大家找了很长时间，一个个弄得满身灰尘、鸟漆墨黒，都未找到。正在没准儿时，猫儿又在一声一声地嗷嗷叫着，我们依声寻人，终于听到声音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但床下黒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时铁牛跑得快，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烧火棍，戳进床底下就到处搗。只听床下高喊着别戳！别戳！我出来好啦。只见国维从床下满脸黒灰地爬了出来。大家不由得哈哈大笑。我们乘胜追击又在柴垛后面找到了德林，剩下的就差长青没找到。这时，又听到猫儿在一声高一声地叫唤着。我和铁牛寻声走到大缸旁，猫儿又不叫了。我们判定猫儿一定藏在大缸里，但缸太高怎么也看不够，铁牛赶忙去搬板凳，这时，我想到课文里老师讲过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我灵机一动，没等铁牛拿来板凳，赶忙顺手拿起一个大石，猛力朝大缸砸去！缸碎了、猫儿出来 了。可大家一下全都吓傻了！我也因此而闯下了大祸。缸是国维家原来开南货店用来烂酱的，价格还很贵，我正懊悔得六神无主之时，多亏了国维家姨娘出来讨保说：“孩子们国庆节开心闹着玩，反正是口破缸留着也没用，算了、算！”这才解了我的围，免了我一顿饱打，至今想来真是好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