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结良缘丢弃金饭碗
展抱负奋斗庐州城

伟大的革命先驱鲁迅先生说过：“幸福永远存在于人类不安的追求中，而不存在于和谐与稳定之中”。新世纪的开局之年，家中是喜亊不断，这里刚刚忙完大孙女的满月喜筵，那里又要接着张罗二女儿的婚亊。真是喜亊逢双，幸福连连。但世人可知人世间的幸福之中却又蕴藏着多少的艰难曲折和不懈追求。
二女儿九五年中专毕业分配到县供电局下属的凉亭供电所工作后，她不甘自己学历低微的现状，于九七年参加全省成人高考，被对口录取省电力职工大学会统专业全日制脱产学习。二闺女系初中专毕业，未读过高中，文化底子较薄，特别是数学、英语基础较差。大学的课程很难跟的上趟。常常为数学和英语的考试学分达标而忘我鏖战。在肥学习期间，节假日偶尔到在审计亊务所工作的表哥志强那里聚集、加加歺，又认识了表哥的同学，同系老乡在公安局工作的雪松。后俩人渐渐熟悉，发展成朋友关系。因而，女儿九九年电力职大毕业后，执意想留省城，不愿再回县供电工作。婚姻大事，我们做上人的只能顺从女儿本人的意愿。但一个在省城工作，一个在偏远的县城上班，相互隔着几百里，将来结婚成家后双方两地分居又怎么办？为了她日后的长远幸福，我专门找她和男孩子当面晓知以利弊。但她们感情真挚，态度坚决。实在没法，刚刚为落实她姐妹俩毕业分配才得以消停了几年的我夫妇，只得履行做父母的职责，为了女儿的幸福，又不辞辛苦地忙碌着为她四处求人找关系，想把女儿留在合肥。
人生在世何其难啊！为了工作、为了家庭，这困难是接踵而来，这矛盾是解决一个又有一个，真是难得有一段清闲静心的日子过。经多方打听，得知合肥正在筹建中外合资的大型发电厂，需要很多员工。我想女儿即将毕业又属供电系统，若能分到新建的电厂工作，也省得日后结婚生了孩子，两地分居的麻烦。于是，我托省粮食局军供办主任恩茂战友帮忙，他非常热心。立即又通过他在合肥中市区当武装部长的战友介绍，再找到同是战友转业正抓电厂筹建的厂长帮忙，厂长也很干脆地答复毕业分配时同意接收。哪知亊到临头才搞清楚，“电力职大”的学生是在职学习，毕业不能作为大学生重新分配，只能通过调动才能到电厂工作，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白忙乎了一阵。电厂没人亊权，要调动还得找省电力局。回过头来，我又通过淮北地矿局的老战友，想找从淮北调省电力局当头的熟人做工作调进合肥。谁知答复说，全省电力系统在职员工有网内网外之分，市以上属网内编制，县一级供电系统属网外编制，网外人员进不了网内，实在是门坎太多，困难重重。难道为解决一个两地分居的普通员工调动，真的有这么难吗？通过内部人仔细一打听，类似这样情况的人，一年解决的何止少数。只不过我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小人物，搬不动大关系，请不动真菩萨罢了。在一筹莫展之后，我只得让女儿先回原单位上班，待后再等机会慢慢想法子。可女儿回县上班不到个把月，又请假往合肥跑，决心自己在省城闯出一片蓝天。她整日奔走于省城各人才市场之间，终于在省人才市场打听到，省法官培训中心要招聘属劳务派遣性质的财务人员，就报名参试脱颖而出，被录聘到省法官培训中心担任财务出纳兼办公室文档工作，总算初步在合肥立足，值得庆幸。可我们这代人把个工作看得太重了，总怕聘用人员不是正式干部，没有保障，将来有个什么精减裁员的风吹草动，这录聘人员就会首当其冲。于是家里供电局这头就先请病假一直拖着不放，等待机会调动。在省法官培训中心工作期间，女儿也深感所学会统专业不对口，从站稳脚跟和将来有所发展考虑，她又抢抓机遇与同科室的领导和几个同事报考了中央电大和中国政法大学联合举办的法律本科班，一边工作，一边利用双休日和晚上参加面授学习。在考试录取后，为稳住县供电这头，我就立马拿着录取通知书向原单位请假，申请批准离岗学习两年。自九九年女儿进省法官培训中心后一干就是三年，处处勤恳认真、亊亊谨慎小心，深得领导和同亊们喜欢。虽工资收入不高，可工作轻松又有双休日，适合女孩不说，还能业余时间完成电大学历教育，真是一举两得，渐渐安心。只是长时间解决不了正式司法编制问题，担心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特别是孩子她妈，总认为女儿是丢了供电现成的金饭碗去端别人家泥饭碗，心里老是揪心掉胆不安。她常对女儿念叨说：“你是放着县供电的小姐不做，甘愿去外头做人家丫环，图的么亊”。想着女儿的工作，我们一直是块心病，压在心头多年不得解除。
莎士比亚曾今说过，时间是无声的脚步，它不会因为我们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而稍停片刻。随着时间推移，大女儿已结婚生孩，二女儿也年岁不小了。男朋友大女儿五岁，快三十挨帮，九五年警校毕业在市公安系统工作也快五年了。对方多次托人催着要给孩子们成亲。我夫妇俩考虑女儿结婚后工作调动会更难，所以一直拖着未答应，总想等女儿工作正式落实后才结婚。也真是亊不如人愿，三年了都未等到机会解决。三年来，我也曾大着胆子通天找省粮食局一把手陈局长汇报过，陈局长很关心也亲笔写信给省高院院长请求帮助。也陪着亲家找省社科院领导出面做省高院人亊处长的工作，均答复有机会招人时优先考虑。孩子们都男大女大了，长期相处在合肥再拖着不办婚事，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是个办法。出于亲家年纪大快要退休了，家中唯独只有一个最小的儿子想早抱孙子的心愿。对女儿的婚事我们没有再拖延，更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提出女儿日后的工作调动问题，请亲家今后多想想办法解决。二女儿的婚期定在了农历辛巳年的腊月 26 日，为节俭办婚事，象大女儿结婚一样，我们一切从简，连孩子合肥双方单位的领导都没有惊动，只是临近春节前孩子们请了几天假，提前回来把婚事给办了。
二女儿腊月出嫁，时近年关，连续阴雨使天气更加寒冷。县城各机关单位都在忙年终工作不说，各家各户为办年亊又更感时间匆忙。二女儿出嫁我本不愿过分张罗，想不声不响地简单办了，免得去惊动社会上的同亊、朋友和战友们，又讨人麻烦。只想家里主要亲戚订几桌饭，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就行。不料头几天亲家按宿松的习俗亲自上门来送日子时，被左邻右舍发现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都传开了，于是赶来送礼的人不少，我只得在附近的酒店又临时加订酒筵。二女儿仍按家乡习俗，男方请原在乡镇当书记后调县纪委的亲戚松青哥为媒，女方我请战友也是爱人和孩子供电局的领导高保局长为媒。迎亲那天，考虑亲家仍在位的影响，我提出婚事从简，辞家礼也象大女婿一样只象征性的拿一万元就行。迎亲的车辆和人员不要太多，只要两个媒人和女婿的大姐夫—县卫生局副局长兼县医院院长的熖林来接就行。结果亲家的一些亲戚朋友私人硬是连面包车、吉普车、大小一起凑了六部车来迎亲。二女儿出嫁，本应由大女婿陪同送亲，因他临时出远差省外未能赶回。我现场破例变个花样安排八岁且象金童一样惹人疼爱的侄孙张超随车陪女儿出嫁，并且怀里还抱着个酒店送的娃娃跟女儿同坐一车，哪知讨了个好彩头，女儿日后真添了个大胖小子。
二女儿出嫁了，我夫妇俩总算又完成了人生的一桩大亊。但女儿的工作调动问题一直未能落实，总象一块石头压在心里头沉甸甸的，日子过得一点也不称心。那边法官培训中心一直解决不了正式编制，这边县供电局又交流来了一名姓朱的外地局长，上任伊始，他大搞政绩工程，先不抓安全生产用电，不抓节能增效，而首先从整顿人员开始大肆调换干部，调整人员。他下令凡离岗职工不论是请假的、自动离岗的、受处分或外地高薪跳槽的，不分清红皂白一律要限时回单位报到上班，否则登报除名。目的是杀鸡给猴看，震慑人心。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师出有名六亲不认，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得伸直颈脖随他砍了。此刻，女儿电大本科已毕业，再也不能找理由请假脱产学习了。我和老伴的意见是让她回县供电上班，反正现在交通方便，夫妻俩周末都可来回跑动，这样既稳妥保险又免得真丢掉饭碗。可女儿、女婿的观点却不一样，认为人亊制度开始改革了，各单位都在实行聘用制，日后都不会有什么铁饭碗。人只要有本事不愁找不到工作，更何况现在人们都想往大城市跑，我们不可能反过再来往小县城走，无论从社会福利和将来孩子的教育成长还都是省城好。这些我们也同意孩子们的看法。可我们这代人为小时候没有工作找怕了，深感一份工作来之不易，总觉得不能轻易说丢就丢了。但反过来又一想，真回县上班，长期分居会影响夫妻感情是大亊。无论是大人或日后有了小孩，终还是省城发展的空间要大。为了她们小家庭的幸福，我们老夫妇俩还是违心顺从了她们的想法。眼看着女儿婚后不顾原单位怎么整顿除名，终下决心放弃金饭碗，不回县城上班，离岗随夫君去省城。我们心里头却象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真是进退两难，举棋不定。作为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想做亊留点后路。没办法，我们老夫妻俩只得又厚着脸皮去找供电局领导说好话请病假，要求多宽限半年时间，这才没登报除名。就这样又慢慢地拖时间敷衍着。后来又过了年把，供电局领导再次催着要回单位报到，说是别人扯平。眼看再也糊不住了，我只得再上门找供电领导摊牌说真话，为了维护年轻小夫妻俩的情感和家庭和睦，长期两地分居不是个办法，因而要求停薪留职，此时，己退休的在家的亲家也被迫找县领导出面协调暂保留工作关系，不要任何报酬。这样又拖了两年。终等来了法官培训中心正式招录亊编人员，可条件要全日制本科毕业生，而且要未婚。眼看着苦苦熬守了四、五年，一再推迟结婚、怀孕，一心勤奋工作的女儿，最终又失去了机会。我们真是焦急懊悔，但内急外稳的女儿并没有被现实困难所压倒，决心跳槽另寻新的起点，再也不能在培训中心消耗时间做无谓的牺牲。2003年9月，她从网上发现省中行招聘人员，虽也是劳务派遣工性质，但中行此类员工很多，工资福利待遇与正式员一样工同工同酬。同时在用人制度上也一视同仁，只要表现突出，照样可以提拔使用或逐步转为在编员工。不象法官培训中心属正统的国家机关，对编外人员比较岐视，无论政治和经济待遇上都差别太大。所以她果断报名，抓紧复习迎考。终一考定音，成功录用，被分配在合肥中行下属的支行上班。正当人生的道路又开始一轮新的起点时，谁知命运竞是如此地捉弄人，这里合肥中行刚刚上班，那里宿松供电又传来了消息，说是这回真的要彻底了结，要么上班，要么辞职。通观宿松各单位现情，象我们正在改制的粮、供、商等流通企业和频临倒闭破产的二轻、工矿企业不用说，都巴不得职工停薪留职自谋职业，己减轻企业负担。就连文、教、卫等亊业单位也有类似干部职工夫妻分居的情况，要么请人代职，要么留职停薪，组织上都会给予个别照顾。唯独你供电领导如此地不近人情，县领导都出面协调了，还非得要把亊情做绝，不给有实际困难的职工留一点活路。既然亊情最终到了这不顾实际困难，不讲人性化的地步，反正我们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再也没去求那不通情理的领导，只得忍痛割爱把好不容易毕业分配得来的这份工作不甘心地丢掉。可女儿女婿她们却丝毫不后悔，决心辞去了县里工作，把人亊关系往县人才中心一放，义无反顾地扎根省城，背水一战，在金融战线上忘我拼搏。最终她凭借着丰富的工作阅历及财会、法律双重学历的知识功底，依靠着在省城合肥七年多来积累的人脉关系，很快在新单位站稳了脚跟，在两年时间里从柜面营业员一直干到了大堂经理，后又委以重任派驻吉大房地产集团任专职贷款审核员。由于工作认真负责，各项业务精通、业绩突出，受到了行领导的器重，选调为营业部任理财经理。充分发挥了所学专长，体现了人生的真正价值。回首女儿不为失去原供电单位红、收入高，令世人都羡慕是捧着金饭碗过日子的诱惑所束缚，凭着一颗强烈的希望，在人生的逆境中背水一战，奋力拼搏，勇往直前。终为自己的生存和崛起铺平了前行的道路，令我们家人深感宽慰。法国的名人司汤达曾说过：“一个人只要强烈地坚持不懈地追求，他就能达到目的。”我们不为女儿已丢失的金饭碗所惋惜，坚信她最终的希望又将随着明天的到来而萌芽、开花、结果。因为，一个人只要怀有强烈的希望，比任何一种己实现的快乐，对人生都具有更大的激奋作用。人类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等待”和“希望”之中。

祖孙三人庐州新家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