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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的呼唤——(第一部)

作者:葛风


第二十九回

牵娘手亲骨肉陌路相逢
察胎记女军人乐极生悲

  一阵风暴雨,把大地荡涤得清清朗朗,干干净净。湛蓝的天空下,这江南的的小城,这小城的坝上街,一切都好像是一尘不染了。刚才唰唰的雨声没有了,街沿石下悄无声息地淌着从高处淌过来的雨水——四周显得格外安静。

  屋檐下,躲雨的兄妹俩相互望了一眼,就不约而同站起身,静静地眺望着远处江心的主水道——那里还没有平静下来,还是烟霭飘渺,波涛汹涌。

  “哥,你说那轮船能来吗?”芦花焦急地问。

  “等雾气散了,照理会回来的。”芦生说。

  “你望见吗?江心那么大的浪!”

  “不要紧,江面上无风三尺浪,渡轮只怕雾。”

  一会儿,平静的街道又慢慢地喧闹起来。“嘀——”,一辆军用吉普车喇叭压过那些喧闹声驶过来,停在码头上的售票棚旁。从车上走下来三个军人,两男一女。他(她)们都是四个口袋。其中有一个就是彭泽县人武部政委邱鹏的父亲邱有田。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对那女军官说:“姚科长,恕不再送!过了江,情况你就相当熟悉了。十七年前你在那边呆了不少时间。而且,这位张干事上次还来过一次。”他指了指女军人身边一位拎着皮箱的年轻军官说。

  “你回吧。”那女军官轻声细语。只见她四十开外,一套女式的国防绿军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合身得体。乌黑的刘海,白皙的脸堂,端正的五官,在红色的帽徽领章映衬下,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眉清目秀,齐整标致,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和微微上翘的嘴角,让人看了特别觉得可敬可亲。

  “那——,我就告辞了。祝你母女早日团聚!”邱有田向那看上去级别比他低的女军人敬了一个军礼。

  “谢谢,再见!”女军人也缓缓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脸上没有没有一丝丝受宠若惊的表情。

  吉普车排出一股青烟掉头走了。码头上留下那女军人和年轻的干事。面对浩瀚的江水,女军人感叹地说:“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终于又回来了,又看见长江,又望见小孤山啦!

  “首长,你看——”那年轻的干事指着不远处说。

  “呜——呜——”两声汽笛响过,渡轮不知什么时候从江水上游方向过来靠岸了。于是就有三三两两的人向码头的售票棚走来。他们跟在那两个军人后面排队,守候着卖票的人开门卖票。

  芦生芦花也赶忙跟在人们后面排队。

  “哥,我俩的运气真好!要钱有人给,要回有船来。”芦花喜滋滋地说。

  “这叫老天不负好心人。妈妈常说,好人一定有好报!”芦生也感觉心情愉快。

  等了老半天,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得好长,卖票的木棚才开了门。那些坐着蹲着,甚至躺在地上的买票人纷纷站直了身子,队伍顿时整齐起来。

  女军人和年轻军官最先买到票,正漫不经心地向泊在江边的渡轮走去,不想后面买票的人带着大包小箱争先恐后蜂涌而来,把那个女军人撞了个猝不及防,眼看后仰着身子,歪歪倒倒就要掉进水里!说时迟那时快,芦生一个箭步,一把抓住了女军人的手臂。芦花生怕那哥哥一只手吃不上劲,也赶忙把那女军人拦腰抱住,使劲把她拥到路中央。

  “这些人是去抢位子。其实今天过江的人不多,位子多得很,我们不急。”芦生见女军人很尴尬,宽慰地说。

  “百万雄师过大江我都没有掉进长江,今天差一点出洋相!”女军人自嘲地笑着说,“谢谢你们俩!小妹妹,你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好。”她摸着芦花的头,顺势搂在自己胸前,“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真有缘份!”

  等人们都上了渡轮,一行人才走上搭在水泥码头和渡轮之间的木跳板。为了防止穿着皮鞋的女军人滑倒,芦花在前面牵着她的手,芦生在后面扶着她的背,小心翼翼上了渡轮。

  四个人刚刚找到位子坐定,绕在码头水泥墩上的铁链子解开了,“呜——”一声长鸣,那渡轮就起锚开动了。一时间,江风阵阵,凉气拂面,坐舱里的人顿时兴奋起来——

  健谈的唠起了家常,喜乐的哼起了小曲,爱美的梳起了头发,嘴馋的嗑起了瓜子,饿肚的吃起了点心……

  “江芦生——江芦生——”忽然,码头上有人在喊。芦花赶紧起身跑到船弦,回头一看,“是邱鹏!”她转脸对芦生说。

  “芦花——,你们怎么不辞而别!你们身上有钱吗?”显然那邱鹏看见了芦花,更加用力地喊着。

  “芦花,告诉他,发票全部放在郝老师那里了,说谢谢他!”芦生说。

  “邱鹏——,发票全部给了郝老师,你拿回去报销吧!谢谢你——”芦花向岸上不停地摇动手臂。

  “好!芦花——到时候我去找……”船离岸边越来越远,邱鹏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芦花回到座位,“这邱鹏人真好!”她刚才一阵高喊,血气上涨,面若桃花。

  “你看你,马上要到家见妈妈了,头发乱糟糟的……”芦生笑着说。

  “是风吹的。”芦花就从青花包袱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靠在芦生左肩上梳理起来。

  “小妹妹!你、你是芦花?你叫、叫齐芦花!哦不,你叫江芦花!?”忽然,那位女军人起身蹲在芦花身前,双手紧抓着芦花的肩膀,脸部痉挛,嘴唇颤动着,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今年十七岁,你满十七岁啦是不是?”。

  “啊?”芦花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身子偎向芦生,“哥哥,这——,她?”她惊恐地说。

  哪知那女军人又双手紧紧抓住芦生的膝盖,使劲摇动着说:“芦生!你叫江芦生是吧?你俩是一家是吧!?”

  “阿姨,你怎么啦?”芦生说,“我们是一家,她是我妹妹,家里还有我妈妈。”

  “她不是你亲妹妹是吧?她是你妈妈收养的——”女军人还在使劲摇动着芦生,眼睛里滚动着泪花,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呃,你这阿姨怎么啦?你别摇我哥哥好不好!我哥哥的锁骨刚刚接好。我们家里的事,你凭什么过问?”芦花有些生气了。

  “哦——对不起!我是想问,芦生,哦,江芦生!小时候的事你记得吗?你认出我是谁嘛?”女军人一边用手揩眼泪,一边逼问芦生。

  “你是谁关我们什么事!真是奇怪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芦花还在嘟囔着。

  “小妹妹,你别见怪!你让我好好看看!”忽然,那女军人起身,挤坐在芦花旁边,就用手去扒芦花的衣后领。

  “首长,你别激动,你……”那位年轻的干事想劝阻女军人的举动,可是,无济于事。

  “不!我一定要看!快让我看看!”显然,那女军人情绪已经失控,固执地用颤抖的手扒拉着芦花衣领,她满脸的泪水已哗哗淌到了芦花的身上。

  “奇怪,这位阿姨怎么知道?——芦花,你就让这位阿姨看看吧!”芦生也被女军人奇怪的举动弄糊涂了,但他不愿意扫她的面子。

  芦花很不情愿的解开胸前的扣子。那女军人就迫不及待把头伸得老长老长,瞪大眼睛伏在芦花身后看起来。

  只听女军人一声大叫:“在这里!胎痣,红的胎痣!天哪——果真是我的孩子!啊——”她嚎啕大哭起来,双手就紧紧搂着芦花。忽然,她身子向后一仰,陡然昏厥过去。

  “啊哟!这阿姨怎么啦?”芦生茫然失措。

  只吓得那年轻军人手忙脚乱地扶起女军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凉水。

  第三十回干姊妹喜相逢泪雨滂沱

  亲母女共枕眠耳语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