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日记27：壮烈之战

作者：激越生命旋律

 

.战地日记. 　　1985年6月3-8日 星期六 高温 　　壮烈之战 　　这几天，所有炮声、硝烟、伤亡，都在围绕争夺 “211”等高地。 　　3日凌晨2点30分， 9连由908高地屯兵洞向262高地和255阵地机动，准备夺取211阵地1、2号哨位。9连（欠3排）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冒着敌人的炮火，火速向255高地开进，他们通过147高地绕过山坡到达255高地的山脚下，遭到敌人炮火袭击，当场四人受伤，赵建辉腿部受伤，同行的营部卫生员宋立峰肩部受伤。清晨，刘召玉踩中地雷炸断左腿，副班长鹿秀斌带领班里6名同志护送他们到262高地急救所后，急忙返回，于凌晨5点到达255阵地待命。 　　下午2时，9连接到拔下211高地2号哨位的任务。连长杨勇健命令鹿秀斌、唐道军、缪甫荣三名副班长组成突击队（敢死队），由鹿秀斌任队长。先去211高地探路和侦察地形，掩护6班进攻。接受任务后，鹿秀斌、唐道军、缪甫荣三人在255高地上反复查看211高地地形和哨位所在位置，他们将武器带好并装满子弹，每人又多带几枚手榴弹，夜幕降临时，已经做好了进攻211高地的准备。 　　晚上9点，他们又接到上级先接替3号哨位的命令。连长杨勇健告诉大家先到3号哨位接替7连坚守的3号哨所，2号哨所根据情况可拔可不拔，你们要听从命令，待机行动。 　　此时，我方的炮火呼啸着向211高地的前沿飞来，爆炸声掀起层层气浪，弥漫的硝烟笼罩着211高地。看到时机差不多，鹿秀斌、唐道军、缪甫荣三名敢死队员开始行动，他们每人间隔2－3米，在硝烟的掩护下向前摸进。 　　冲在前面的敢死队队长鹿秀斌一边向前跃进，一边观察地形，飞快的越过弹坑。20分钟后，鹿秀斌首先赶到3号哨所，一看是战友范传明，就高兴地说：“老范，老九（老九：九连的代号）来接你了”，唐道军、缪甫荣随后赶到。 　　正在哨所防御的七连一班长范传民头部右侧已被弹片击伤，用绷带包裹住，身体多处受伤，依然坚守阵地。看到他们的到来万分高兴，一边向他们介绍地形和敌情，一边安排他们坚守3号哨所。 　　3号哨所在211高地的山半腰，有三个紧连的洞口成直角相连。每一个洞口为一个哨位。此时，第一个哨位一个战士拿着枪对着战壕，防止敌人从下面偷袭；第二个哨位一个战士拿着枪对着上面，防止占据2号哨所的敌人下来偷袭；第三个哨位是防止227高地的敌人从左侧迂回偷袭的重要位置。班长范传明将手榴弹的后盖全部打开放在战壕沿，密切关注敌人的动态。 　　此时，九连6班紧随他们后面向前摸进。班长何忠在前面带队，副班长李家明在后面断后。可是，不一会儿部队就走散了，李家明带领剩下的4人继续向前摸进，由于天黑加上地形复杂、位置不清，他们摸过了211阵地3号哨所，发现了敌人的独木桥、铁丝网、水泥构筑防炮工事。“不好”，李家明意识到已经误入敌人227前沿阵地。急忙带领大家进入敌人用水泥构建蘑菇型的防炮工事隐蔽观察。 　　此时，他们的行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各种枪炮一起向这边开火。在敌人弹雨停止的间隙，李家明发现一个敌人向这边侦查靠近，战士王庆文端起轻机枪刚想开火，李家明连忙制止，没有发现情况的敌人从眼前返回。 　　4日，凌晨1点多钟，负责增援任务的2班长李林海背着两箱罐头，姜文达背着一桶水、姜丛先背着两箱罐头、张文贞背着两箱压缩饼干，间隔5－10米，冒着敌人的炮火从255高地向211高地模进。他们离开255高地下坡一个左转弯，就陷入了敌人的炮火之中，空中炮弹撕裂长空，山沟的机枪横扫，封锁去路，地上的地雷也被炮弹炸得频频爆炸，硝烟和夜幕裹在一起，原先看的线路，此时大脑里也荡然无存。他们四个人只能在炮火中脚印踩着脚印，一会儿低姿，一会儿爬行，艰难地摸索行进的路线。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姜丛先猛地向前跑了几步，并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战友张文贞，听到张文贞喊了一声“我的腿没有了”。姜丛先急忙摸回去，发现他的左腿被地雷炸掉了，血在不停的喷涌。他用哆嗦的双手咬着牙关为他系上了止血带。这时，班长李林海，战士姜文达也从前面跑了回来，对他进行了进一步的包扎，并将张文贞同志先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山崖下面，对他说：“我们完成任务后再回来抬你”。 　　此时，炮火疯狂地向211高地那边开火，密集的炮火在这边狂轰烂炸， 211高地的山体上，没有一棵完整站立的树干，处处都冒着浓浓的硝烟。 　　正在防炮洞里的李家明等人看到几个人背着东西人从眼前通过，拼命向敌人的227方向挺进，低声喊他们：“走错路线了”。此时，敌人也发现了他们，突然转移射击目标…… 　　就在敌人射击目标转移的瞬间，为掩护刚才的战友，李家明等人急忙向敌人的火力点连投掷几枚手榴弹，带领战士冲出防炮洞，边打边撤。敌人的炮火又一起向这边覆盖，爆炸声震的阵地在颤抖。战士周宝营在慌乱中不幸踩上地雷，郑召渠、孙宪印急忙过来包扎，他们背起伤员飞快后撤。正在紧急返回的李家明等人突然发现战士张文贞身负重伤在痛苦的呻吟，也就在这瞬间战士王庆文又被地雷炸飞右脚…… 　　夜幕下，他们在既找不到部队和211阵地的3号哨位，又没法救治伤员的情况下，副班长李家明一边安排郑召渠、孙宪印赶快找部队，一边自己留下抢救伤员。不一会儿，211高地3号哨所的同志发现了他们，急忙赶来和李家明一起各背一名伤员返回三号哨位。他们刚进入洞口，敌人的炮火又一次覆盖过来，张文贞当场牺牲，王庆文随后也光荣牺牲。周宝银在对后方运送途中也不幸遇难。此时，后续人员三人踩上地雷受伤，两人牺牲，其他人员几个小时后才摸到3号哨位。为使后续人员能及时摸到哨位，唐道军、缪甫荣分别用手电筒包裹着红布向我方人员发了三长两短信号，引导大家上3号哨所。 　　3号哨所是我方固守211高地的必经之路，仅7连为拿下三号哨所，先后有6名同志遇难，副班长周金银腹部中弹光荣牺牲，受伤30多人。因此，这个阶段固守战友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211高地3号哨所，无疑是十分重要的。 　　3号哨所在211高地西侧的半山腰上，直接受到相距30多米山顶的2号哨位敌人的威胁，必须要日夜保持高度的警惕。 　　此时，李林海、姜文达、姜丛先三人在炮火和子弹的追击中，在山上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211高地的具体位置。他们在炮火中狂奔，翻过了一个山坡，发现了前面有许多铁丝网和水泥桥。姜丛先感觉不对，就小声问班长李林海：“班长，是不是路线不对，我们走错了？”。正在他们仔细辨别方向时，突然发现一个人趴在前方10米远的大石头上喊叫：“嗨！嗨！”和叽哩咕噜的越南语。这是敌人的声音！“不好，我们跑到敌人阵地，被敌人发现了”。机智的班长李林海一边模仿敌人的口音回应几句：“嗨、嗨”一边带领大家放下东西快撤。此时，敌人的声音突然变大，惊恐地咋呼起来，好像在说，“中国兵上来了！中国兵上来了！”。顿时，敌人机枪向这边扫射，手榴弹，爆破筒飞落在他们的前面。姜文达腿部受伤，姜丛先身上多处中弹。在枪炮声中，三人急忙撤离，姜丛先不慎坠落十几米高的山崖沟里。李林海、姜文达拼命狂奔，子弹在脚后乱飞，总算跑到一个石缝中隐藏起来。此时，他们身上既无武器又无食品，盯着眼前不远处的一条河流伺机逃生。 　　可是，他们连身在何处都不清楚，又向哪里走呢？ 　　敌人的机枪还在疯狂乱扫射，照明弹照亮了整个山头。乱成一团的敌人“叽哇”乱叫，还不时打信号弹引导后方炮火覆盖。整个高地炮声雷鸣、弹雨纷飞…… 　　落入山崖的姜丛先身受重伤，感到四肢还能动弹。此时，天色已近拂晓，他意识到已经不可能从原路跑回去了，将自己头部、面部和衣服上涂满稀泥来伪装自己，让敌人辩不清人的身份。他用尽全力，拼命地向对面山上慢慢爬去。突然，姜丛先发现对面的山坡上有四个越南兵朝这边跑了过来，急忙滚到身边的弹坑里隐蔽。敌人从他身边快步溜过，泥水都喷到了他的身上，他暗自庆幸没被敌人发现。 　　天已经亮了，姜丛先经过一夜的爬行，已经爬到对面山上，找到了一个战壕沟，用树枝野草盖在自己的身上隐藏，祈求着黑夜尽快到来，只有在黑夜里他才能寻找自己的一线生机。就这样，熬过了一个漫长的白天。 　　211高地3号哨所有三个洞，由北向南分为1、2、3个洞。1、2号洞屯兵略多一点，1号洞较为坚固，分内外2层，是排部所在地方。但它需要3号洞的保护。3个洞由一条5米来长的小战壕成直角连接。3号洞口用蛇皮带装沙土修筑的工事，略能遮蔽敌人的弹片。在此洞口可以直接封锁左前、右上方来的敌人。它是3号哨所的保护神，也是敌人的眼中钉。 　　3号哨所3号洞内条件极差，利用石乳的间隙刚好坐下2-3人。挤一挤也可以能容下8-9人。晴日还好，人员能休息，可以躺在半干的碎石土上，雨天这里全是水，大家只能在这“水牢”洞里防御。在这里待上2、3天全身关节疼痛、腰酸加重。 　　坚守在3号哨所里的战士们，度日如年，无法洗漱、满脸的污垢。由于炮火激烈，军工上不来，供给跟不上，饮食也成了严重的问题，每人每天只能靠雨水润喉，食品全没，饥饿干渴直接威胁着每个人的生命。最可恨的是夜间敌人凭着地形熟悉的优势，经常居高临下向洞口投弹，在战壕内掀起强烈的冲击波。哨位上不断地遭受敌人炮火的强烈打击，每天都有战士受伤，但他们受伤不下火线，顽强地坚守哨位。 　　随后，为保全211高地，部队又连续两次组织人员对211高地2号哨所进行强攻，均未奏效，最后被迫撤回。洞口周围伤员、烈士一片，先后有数十位同志壮烈牺牲。洞内战士全部受伤，一等功臣刘海洋身上多次受伤，依然坚持战斗，班长范传明轻伤不下火线。此时，211阵地3号洞内仅仅还有17名同志，有多个连队组成，阵地的周围潜伏着敌人。在7连排长刘海洋大胆的组织协调下，明确分工，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生死争夺战，拼死坚守高地，等待支援。3号哨位虽然在我控制之中，但是情况万分危急。 　　晚上，鹿秀斌站哨时突听“怕”的一声，一颗手榴弹落入2号洞口，“呲哧――”的发着响声，在他快速卧倒利用手榴弹箱隐蔽的瞬间，强大的气浪振得弹药箱无规则的颤抖几下，战士严德朝躲闪稍慢些，弹片击伤嘴打掉半个牙…… 　　211高地的情况，牵动着每一个指挥员的心，团首长跑到147高地指挥，三营指挥员们在255高地研究具体作战方案。 　　255阵地是一个自然的小洞，到处都是洞口，主要是洞里表层很浅。人在洞里仍然会遭到炮伤。9连2名战士就是在洞的底部对外警戒时被炮弹炸伤的。班长王玉连在一号哨位站哨时，被弹片击伤，依然坚守着哨位。由于洞内面积很小，人不能行走只能爬行，两个人不能同时通行。洞内无水无粮，洞底又湿又脏，人员拥挤，每天都有战士在洞口伤亡。军工上不来，战士口渴得不能吃东西，许多战士患病，腹泻，不能行动。就是在这艰苦的条件下，一道道作战命令从这里发出…… 　　4日凌晨，大雾朦胧，双方的炮火还是不停地轰炸。此时，左侧乱石丛中，飘来臭哄哄的腥味，正在3号洞站哨的李家明突然发现一个硕大的重物从山顶落下，“不好，敌人又玩花招”，他迅速隐蔽，“嗵”一声，随着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令人呕吐，一看原来是一具已腐烂尸体，满身爬满蛆虫，穿一个裤衩、一双鞋子、右手消失、左手戴中山牌手表。估计是我方战友的尸体，李家明、何忠、缪甫荣等人只好将其拉到哨位边上，等待军工运到后方。 　　惨无人道的敌军，竟然干出如此恶剧，更激起我们歼灭敌人的决心…… 　　 6月4日深夜，正隐蔽在战壕里的姜丛先被炮声惊醒，他为刚才的昏睡而后怕。夜幕下，姜丛先清楚地看到敌人阵地山洞内的灯笼。也正是这几盏灯告诉他哪边是敌人的阵地，哪边是我方的阵地。真是苍天有眼，正在这时，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姜丛先冒着大雨在阵地上漫漫移动。为了不发出声音惊动敌人，他将一块块可能滚动的石头慢慢搬到一边，巧妙地绕过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洞穴，侥幸地躲过一发发爆炸的炮弹和飞石，当天夜里离开了敌人的阵地，天亮时，他找个石洞隐蔽休息…… 　　5日凌晨5分，副营长陈光辉和2排长冯永康带领9连11名同志从255高地采取偷袭的手法，进入3号洞接替防守，并将3号哨所内的刘海洋、范传明等17名伤员和2位烈士的遗体，全部接应出来。3号哨所新生力量的到达，暂时保证了哨位的安全。但是，洞外的炮火却始终没有停止，炮弹不停轰炸，子弹密集穿梭，严重威胁阵地的安全。 　　晚上，在211高地3号哨所站哨的唐道军，发现了敌人偷袭的行踪，他急忙向敌方连投几枚手榴弹，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同时，也迎来了敌人的狂轰滥炸，一发炮弹落在洞口附近，他一声大叫：“不好！”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大腿，弹片打穿他的右大腿，鲜血喷发。缪甫荣急忙用止血带捆住他的大腿根部止血，鹿秀斌迅速过来包扎伤口。同时排长冯永康安排人送回急救。 　　5日下午，鹿秀斌召集3号哨所3号洞内李家明等6人紧急开会。他说，我们必须保全生命，才能保住洞，才能择机完成上级交给我们拿下2号哨位的任务，赢得最后的胜利。大家的心凝聚在一起，为保存实力，他们六个人分成三个组，两人一班轮流站哨，等待上级命令和救援人员的到来。 　　6月5日深夜，姜丛先在夜幕的掩护下，慢慢地爬行了一个晚上，正想找个隐蔽的山洞休息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又有6名越南特工朝这边跑来，他想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身边没有一点可以隐蔽的地方。急中生智他随手拿起路旁的一个罐头包装箱，扣在自己的头上，浑身捏着一把冷汗。敌人特工从他身边急匆匆溜过，躲过了敌人，他迅速找了个山洞隐蔽。 　　6月6日夜，已经几天没有进食的姜丛先，此时饥饿难忍，口渴得很，全身滚烫，发起了烧，已无力行走。无奈之下，他开始大口大口吃香蕉叶充饥。由于迷失方向，陷入绝境的他，想一死了之，手榴弹一次一次举起又一次一次地放了下来，心想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一定要活着回去。理智告诉他，只能走弹坑才不可能踩上地雷，才能保全生命。他吃力地爬着，爬着，突然掉到了一个很深的壕沟内，沟内不深的水让他一阵惊喜，心想，我终于能喝到水了。他也不管是什么水，不管水有多浑浊，什么味道，总之他饱饱地喝了一肚子，然后继续向前爬…… 　　6月7日凌晨，奄奄一息的姜丛先又被人发现时，一下吓蒙了，想这次是跑不掉了，就急忙举起手榴弹进入了战斗状态，准备与对方同归于尽。 　　对方也突然紧张地问 ：“干什么的？” 　　他一听是自己人，高兴地急忙回答：“我是9连2班战士姜丛先。” 　　“你的连长是谁？”对方又问道：“哪里人？” 　　“连长叫杨勇健，我是山东人。” 　　经过一番对话，才知道原来他遇到了我方的军工，并将他抬到了262高地2营的指挥部…… 　　经过三天四夜的不懈努力，身负重伤的姜丛先终于回到战友的怀抱。 　　可是，也在这天，失去方向，隐藏多日，身负重伤的李林海和姜文达，在与多名敌人搏斗中，失去了人身的自由…… 　　战斗在紧张地进行，211高地的情况依然十分严峻。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副营长陈光辉告诉大家，上级命令我们7日晚上11点向2号哨所发起进攻，要求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为此，成立四个突击队（敢死队），每组各3人，除随身携带的武器外，还配一具喷火器。一切准备就绪，大家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晚上10点50分左右，突然接到上级命令，敌人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可能进行大反扑，原计划终止，全部转入防御。 　　8日早晨4时左右，敌人依然没有行动，副营长陈光辉命令，对2号哨所进行侦查拔点，进一步了解地形和敌情。4点20分，突击队（敢死队）队长鹿秀斌带着方华庆、严德朝，从三号哨所1号洞的右上角出发，朦胧的夜色刚好能看到3米外的山石。为防止被30多米远的敌人哨所发现，他们不好正面接近，鹿秀斌带领他们直捣1号哨所的三颗树方向，然后直角折回到2号哨位（因为一号哨所的洞口朝着敌人阵地，发现不了他们）。鹿秀斌、方华庆、严德朝三人相隔4米左右，向前摸进。走在前面的鹿秀斌刚到大石头后面，惊动了敌人，他们迅速向这边投手榴弹，好在这里成阶梯状，鹿秀斌又在大石头边，敌人的手榴弹正好从他身边滚下爆炸。他急忙利用硝烟掩护的瞬间，拼命靠近2号哨位洞口，用力向塑料袋垒砌的长方形工事的洞口连续投入4枚加重手榴弹后，迅速迂回到敌哨位右侧6-7米，又向洞里投了几枚手榴弹。洞内的敌人在连续的轰炸下彻底命归西天。此时，他非常高兴，应该说2号哨位已经没有敌人，可以占领了。他急忙寻找方华庆和严德朝，可是看不到人。 　　他那里知道，在他同敌人搏斗时，炮弹将他们炸散了，严德朝已经光荣牺牲，方华庆也受伤后撤。 　　就在此时，鹿秀斌突然听到3号哨位有人讲话：“不要开枪，是我”。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原来受伤的方华庆正在返回。此时，此地离敌人较近，就轻声喊他：“快喊人过来，快喊人过来”。20分钟过后，依然没有增援人员的影子。他想到,决不能再等了，我一人进洞不仅坚守不住，这里的情况也没人汇报，今晚的侦查情况也就泡汤。现在已经4点50分，离天亮越来越近，估计他们很难返回。就在鹿秀斌转身向回撤退之时，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反扑，鹿秀斌一边隐蔽观察敌人动向，一边准备与敌人搏斗。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在2号哨位边爆炸，不好！鹿秀斌身体多处受伤，在硝烟的掩护下，他双手紧握受伤的大腿顺势带动着碎石一起下滚……好在命大，他恰好落到3号哨所1号洞边上。“快止血，我的左腿受伤了”。可是，在隆隆的炮弹爆炸声中，3号哨所1号洞内的战友根本听不到声音。他头昏眼花一点点向里爬行，身后留下一串鲜红血印，几乎失去知觉。刚爬进洞里，战友们就发现了他，战士曹静急忙用止血带给他压住血管包扎，其他战友一起帮助救治。在包扎中，鹿秀斌将侦察的情况向陈光辉副营长做了汇报。 　　按照陈副营长的要求，在两名战友的护送下，鹿秀斌手持一根棍子，扶着送他的战友，越过战壕，从一具尸体上翻滚下来，趴在地上一手抓住战士的腰带，一手五指插进土里，拼命向通往255高地的上坡路上匍匐爬行。绕过路上3名烈士的遗体，他一步一个血印，一爬五个指洞，当爬到255高地时晕了过去。经过255高地急救所卫生员叶浩等人的抢救，包扎好伤口后，军工将他抬回后方医院，总算保住了性命。 　　鹿秀斌冒死侦察出来的情况，为部队攻打2号哨所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此时，211高地上正在饱受敌人炮火疯狂轰炸，三营副营长陈光辉又组织三个突击队，每个突击队三个人，每人带上8枚手榴弹、背着爆破筒，第三组还带着一具喷火枪，对敌人占领的211高地2号哨所进行偷袭。 　　9日凌晨2点30分，我军强大的炮火覆盖了敌人无名1号高地、227高地和敌我共同防守的211高地。2点45分，在炮火停止的间隙。陈光辉下达开始行动的命令。何忠带领第一组战斗组迅速冲出洞口从左侧进攻2号哨位。第三组华庆柳和李家明带着喷火战士，快速从右侧向2号哨位模进，5分钟后已经摸到预定位置。第二组战斗组由缪甫荣带队从中间直接向敌人2号摸进。由于白天下雨，晚上很黑，行动十分困难。缪甫荣带头向前模进10分钟后，发现身后只有新兵王振言，另一个人却没有跟上。他问王振言，另外一人在吗？ 　　王振言小声说“班长，天太黑，没看见。” 　　他们原地等一分多钟，还没有看见他跟上来。 　　“我们还进攻吗？”王振言说，“这光秃秃山上很危险，不能久等” 　　战场已经锻炼出缪甫荣果断的意志：“我们前进!” 　　他们卧倒在阵地上，慢慢向前爬，边爬边观察，一点一点向敌人的哨位靠近。十多分钟后，王振言小声对缪甫荣说：“我发现前面凹处有一个人，从我们的右侧弯腰跑过去”。 　　缪甫荣急忙转头查看，只见一位头戴着锅型帽子、着淡白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向一个凹部跑去（我军全部是戴钢盔）。“是敌人，肯定是敌人！”就在他们发现敌情的同时，突然从那个凹部内传出叽哩呱啦讲话声。说时迟那时快，缪甫荣和王振言快速向前跃上几步，看准敌人的洞口，用爆破筒对准敌人的洞内狠狠投去。“轰、轰--”的巨响后，里面的声音没有了，缪甫荣一边在洞口向里观看，一边又向洞内投去两枚手榴弹。几分钟后，突然从洞内的深处又传出敌人的报话声。看来，这个洞内还有岔洞，敌人有可能在呼唤炮火支援…… 　　王振言急忙打开手榴弹安全盖一个一个递给缪甫荣，缪甫荣一个接一个地狠狠投进洞内，洞内爆炸声不停。可是，洞内敌人却越叫越快。缪甫荣将他们每人携带的八枚手榴弹全部投进去，在浓烟滚滚的洞内还是传出敌人的声音。他们把手榴弹打完以后，就端起枪向洞内连续扫射，可是枪声一停，敌人又“哇哇”叫着不停，看来洞内岔洞较大，缪甫荣又急忙端起枪，从不同的角度再此向洞内扫射。转眼间子弹已经打完。可是，洞内敌人的叫声依然没有停止。 　　此时，手榴弹已经用完，子弹也打光，情况十分危急。他们急忙换了一个位置，无意中跃进敌人的哨位，发现哨位上有很多的手榴弹（和我军使用的一样）。“这里有手榴弹”王振言急忙打开后盖递给副班长缪甫荣。缪甫荣高兴地接过后，连忙向洞里面投去，就这样一颗颗手榴弹在洞内开花，洞内硝烟弥漫，洞内敌人声音在逐步微弱…… 　　就在缪甫荣准备进洞清剿敌人时，敌人投来的一颗手榴弹滚到了他的屁股后面爆炸，“轰”的一声，缪甫荣只感到浑身一紧，密集的弹片向他的屁股和腿飞击，受了轻伤的王振言急忙过来给他包扎，缪甫荣命令：“我可能不行了，你快离开这里……” 　　缪甫荣话音刚落，就忍着剧痛，奋不顾身，一个跃身，换了个射击位置，眼睛一黑，身体发软，又倒下去了。新兵王振言急忙跑过来说：“快，快，我背你回去……” 　　此时，缪甫荣已喘不过气来，全身很难动一下，他发现敌人向这边爬来。缪甫荣用尽力气急忙向王振言说：“快、快、快去告诉排长，我不行了，你快走――” 　　说话间，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直陪伴他的最后一颗82式手雷（战场每人都有一颗光荣弹），对王振言说：“敌人上来了，你快撤，我掩护你……”。王振言含泪刚走，缪甫荣已经看到相距很近敌人的影子，急忙右手拉开发火装置，用左手使出全身力气向敌人投出，“轰”的一声巨响，敌人被炸了下去。 　　此时，炮火再次覆盖过来，一发炮弹在他的附近爆炸，缪甫荣被炸昏过去，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推倒在一个大石头旁边。战友王振言在硝烟中含泪撤退…… 　　不知过了多久，晕过去的缪甫荣被炮弹炸醒。 　　他听到报话机里传出排长冯永康急切地呼唤：“缪甫荣、缪甫荣，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满手是血抓起报话机说：“我在洞口上…方…我不行了……” 　　此时，敌人已经发现他，手榴弹向他这边不停投来，好在他的右侧有大石头可以挡身，左侧身体却被炮弹炸得一动一动，每动一下都有一个弹片穿进体内。此刻，他已经爬不起来，只能任由弹片炸个不停，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紧紧闭上眼睛，不久又晕了过去。 　　时间飞快运转，我们这位勇士再一次被炮声惊醒，缪甫荣看到自已和身边很多尸体一样，仰面向天，腿有一点弯曲。他想，大概这样死最舒服吧。 　　“我在哪里？我躺在哪里？”缪甫荣向左右查看，周围除了和自己躺在一起的敌人几具尸体，就是密集的枪炮爆炸声，别无他人。 　　枪炮声稍停瞬间，他使出全部力气爬了两三步，想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天黑再坚持爬回去。可是此时天已亮，灰红色的太阳很高，他全身已经麻木，怎么也爬不动！ 　　敌人又上来了，他听见报话机里冯永康排长在急速呼叫 “缪甫荣、缪甫荣，你在哪？你在哪？”他使出全身力气。用微弱声音回答“敌、人、上来了，快、开炮……” 　　转眼间，密集的炮弹下雨一样飞向211高地，整个高地都被炸得颤抖，硝烟将阵地团团围住，我们的勇士在爆炸声中，再一次昏了过去，他倒在5、6俱敌人尸体的身边…… 　　等到缪甫荣再次苏醒时，他已奄奄一息，被敌人死死捆住，失去了人身自由…… 　　今晚的战斗十分不顺利，战斗小组行动不到十分钟便被敌人发现，敌人的炮火疯狂拦阻。九连的严德朝、王振言等战士光荣牺牲，多人受伤。第三组华庆柳、李家明等人刚进攻不久就被炮火覆盖，战士们被迫撤退到3号洞防御。 　　此时， 211高地和其周边的高地都成了敌人炮火的重要袭击目标，就连225高地指挥所也受到炮火的重点打击。 　　9日凌晨3点多钟，正在255高地指挥所洞内抢救伤员的卫生员叶浩，突然听到担当军工任务的三机连九班长夏吉龙给他送东西过来，急忙走出洞口迎接夏吉龙。就在叶浩刚走出洞口，敌人一连三发直瞄炮弹打入255高地的洞口，洞口的四名战士当场牺牲，强大的冲击波夹杂着弹片飞入洞内。正在洞内指挥战斗的九连连长杨勇健和营报话班副班长华道成壮烈牺牲，副营长宋春雷的大腿部被弹片击穿，营部医助武文博头部负伤，血流满面。同时，洞口内外多名战士受伤。 　　当悲剧发生后，侥幸逃生的卫生员叶浩急忙返回洞口，在硝烟中抢救伤员…… 　　此时，255与147高地之间的通信联络中断，在 147高地指挥所内的营长谭德生，估计255发生了问题，他不顾大家的劝阻，拿着冲锋枪，强行冒着炮火，于凌晨5点到达255高地。谭营长看到255高地的洞里和洞口躺着多名烈士，轻重伤员10人，场面非常壮烈。 　　营长谭德生强忍着悲痛，冷静观察，认真分析战斗的情况。目前211高地3号哨位刚上去人，并且有副营长陈光辉现场指挥，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增援战士们连阵地的位置都搞不清，盲目夺取1、2号哨位就非常困难。他果断决定：请示团指挥所，在征得同意的情况下，停止战斗，迅速抢救伤员，抢运烈士的遗体。 　　趁着凌晨天还没亮，军工抬重伤员，轻伤元互相搀扶，随后抬烈士，伤员烈士立即撤出阵地。经过几个小时行动，终于将全部烈士和伤员送下。营长谭德生看到宋副营长身负重伤不愿下阵地，依然要求坚持战斗，他既为有这样的好助手自豪，又很心痛。他含泪发起火来，命令团侦察班强行后送，深情地给侦察班班长宗金云说：“无论什么情况，一定要把宋副营长送到团救护所。假如，我活着回去看不到宋副营长，到时候拿你们是问！” 　　谭营长的爱兵话语，感动所有的官兵。三名侦察员保证，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把宋副营长安全送到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