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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高照(五)
夜,月色蒙胧,薪露初降。喧嚣了一天的师部大礼堂周边寂寂悄静。我从床铺里边抱起手风琴,轻手轻脚背在身上,走出宿舍,踏着月色,向大礼堂后面的长走廊走去。心里忐忑不安,脚步虽快,但是很轻——第一次赴约,不想让人家久等。
晚饭后,我正在刷洗碗筷,那夏海鸥过来,也一边刷洗餐具(她用的是小瓷盆和不锈钢勺)一边小声说:“郭文凤,明天早上早操前,我在后面走廊里等你,有重要话跟你说!——你不是每天都在那里练琴吗?”
是的,我每天早操前都要起早在那里背乐谱和练琴,但是今天没有心事做那些事。微微的晨曦中,我坐在那水泥栏杆上,聆听着那曾经熟悉的脚步声,等着夏海鸥的到来。
终于,她来了,苗窕的身材,披着一身朦朦胧胧的晨光,体态轻盈,阿娜多姿。她似步似舞走近,看见我按时履约,黑黑的眼珠露出欣喜的光。
“你等了多长时间?”她手里好像拿了一封信。
“也是刚刚到。你这是——”我看了看她手里的信。
“告诉你好消息!宣传队准备买一架新手风琴,并且,让你出差上海。估计早饭后张副科长和卢队长要找你谈。”
“真的?”我喜出望外,那破‘捷克’早就该换一换了,每次乐队校音,很多璜片发出来的声音都不准。
“谁骗你。是我向宣传科的张副科长反映的——你那手风琴又破又旧,早该进博物馆了。不过,你要给我办一件事——”她从手里递过那封信,“路过南京时,把它交给我爸爸,另外,去看看我妈妈……”她说着,黑眼珠突然泪光闪闪。
“嗨,到了你家,把信送到,不就见着你爸爸妈妈了吗?你……”我好笑。
“我、我妈妈已经过世了,她老人家的骨灰盒在南京殡仪馆……我自从当兵,已经有两年没有去看她了。你,这次一定要替我买一朵鲜花送到她老人家面前——殡仪馆门前有花店……”她声音哽咽。
“哦,我一定。”
“记住——南京殡仪馆四区2466号。”她很悲痛,“我妈妈36岁时就离开了我和弟弟……我让你去看望她,就是、就是让她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快乐,除了爸爸,还有你、你们许多好朋友关心我……”
“哦——你放心,我一定!”
“什么你一定?你一定什么?”她突然破涕为笑,“注意!在我爸爸面前要表现好一点,不要像在宣传队里,整天绷着脸,像人家欠你债一样!你知道吗?女兵们都说你是冷血动物,老是从鼻梁尖看人!”
我没有仔细听她的话,买新手风琴的消息,使我兴奋不已!不管怎么样,我得好好感谢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漂亮的女战友,正是她的好心好意,使我今后能用上高级的手风琴,我暗暗想:到了上海,我一定买一个最最好的!
“呃,你看看——”她见我心不在焉,指指信封,“南京市鼓楼区天山路24号——门口如果有卫兵问,你就说我的名字——”
我仔细看了看信封上面写着:‘南京市鼓楼区天山路24号,夏仲德父亲亲展’。
“好,你放心,我一定亲手交到你爸爸手上。”我说。
那时候很年轻,年轻的心懵懵懂懂——懵懵懂懂地看周围的事物,懵懵懂懂只知道自行其是,懵懵懂懂只知道寻找自己的快乐!我感谢这位女兵,是她让我能够去大都市上海购买自己心爱的手风琴。我略有迷茫——怎么这位女兵有这么大的能耐?竟能说服上面的领导让我一个大兵孤身一人离开军营去远行!?
我郑重其事小心翼翼把夏海鸥的信揣进上衣口袋,只听她轻轻地笑着说:“你在路上可不要拆开看呀!里面有很多军事秘密呐。”
“嗨,你太不相信人啦!我郭文凤是那样的人吗?!要不你叫宣传队领导让别人去买?”我故意这么说。
“呵,你总是,总是当真。别人去能检查手风琴的好坏吗?能知道有没有质量问题吗?那封信没有封口,你真要看,随你便!”她忽闪着黑又亮的眼睛狡黠地说。
“我现在就拆开看看——”我假装要掏信。
“呃呃呃——不准,现在不准!要看,你在车上看吧!”她捂住了我的口袋。
一阵阵嘹亮起床号响了,宣告一个美妙的夜晚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就要来临。她转身跑了,那双麻花辫在脑后甩得老高……
我把‘捷克’套在肩上,拉起了一曲‘莫斯科近郊的晚上’——奇怪!这手风琴的音色怎么又突然变得很动听了呢?
这可不是一般的带信吧。哥哥是被军姐姐看中了。
期待期待。
多日不见老哥的面,原来在准备50号作品。
情节越来越引人入胜!
我把‘捷克’套在肩上,拉起了一曲‘莫斯科近郊的晚上’——奇怪!这手风琴的音色怎么又突然变得很动听了呢?
再来读,喜欢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