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中越边境
走遍了海疆,更盼望走陆边 ,特别是当年打过大仗的广西、云南的中越陆上边境。百色军分区邀我给百色市领导机关作国防报告,报告完后有一天的空间,于是我行走到广西段的中越边境。
早上,车出百色直奔靖西,靖西是中越边境县(市),是79年那场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广西方向的主战场。车入靖西,扑入眼帘靖的是完美的喀斯特地貌,山形如锥,多姿多态,像桂林阳朔的山。但靖西缺少桂林漓江这样的水,又处于偏僻边陲,自然没有桂林山水出名。现在高速通到靖西,靖西,过去藏在深闺人未识,今天可以撩开你神秘的面纱了。
靖西烈士陵园背依青山,庄严肃穆。到中越边境去祭奠烈士战友,是我多年的心愿!79年2月战争打响时,我因考入南京大学离开了部队,但我一些战友上了前线。我惦念着他们,战争持续过程中,在南大写下一组反映战争的组诗,今年整理出版我的军旅诗集时,把其中一首的诗句展示在诗集封面:“云遮星月,水漫沙堤,橡皮舟剪破夜的沉寂。浪拍船舷轻叫着:快,快!但要悄悄的,这是奇袭!”
靖西烈士陵园长眠着1979-1988十年中越边境战争的1116名烈士,来自全国23个省市区,年龄多在19-21岁之间。一位四川籍的战士,79年1月入伍,2月牺牲,仅一个月军龄,甚至没有完成新兵入伍的基本训练!
在广西云南的中越边境,有好几个这样的烈士陵园。肃立在延展到半山腰的成片的烈士陵墓前,我的心震颤了,止不住热泪盈眶!点上一柱香!献上一束花!敬上一杯酒!鞠躬默哀!
在靖西龙邦的中越边界线上,我从十二道门高山顶上远眺越南,莽莽苍苍。十二道门是100多年前抗击法国入侵修建的古炮台,又是1979年中越边界战争的主战场。山下的龙邦口岸现在是中越边贸通道,在龙邦口岸,一不小心迈过边线,踏上了越南国土,对面是越南海关,越南的高平省,越南界碑编号742。
中越陆上边境的雷场已被排除,中国的高速公路已修到龙邦口岸,更大规模的中越边境互贸区还在建设中。战争过去近40年,战争的痕迹慢慢消除。当年这场大规模的边界战争曾强烈震撼过民族的心灵,《高山下的花环》,《血染的风采》,使人热血沸腾。以致于去年《芳华》电影上映时,还激起不小的一串涟漪。
今天,陆上战争已逐渐被淡忘,中越利益冲突转到了海上。中越南海南沙依然紧张对峙,四年前在西沙海域还曾激烈冲撞。刚从靖西烈士陵园走来,刚挥洒过祭奠烈士的热泪。昨天还在百色讲南海安全形势,讲中越3.14海战,讲越南对我南沙岛礁的侵占。现在中越边境在边贸口岸看越南,在和平祥宁的氛围中,我不知如何述说,不知如何表达这份复杂的情感。……
主人建议要去看看德天瀑布。德天瀑布,在广西崇左大新县中越边界的归春界河上,称亚洲第一大跨国瀑布,世界第四。乍一看到德天瀑布,第一感觉不是壮伟,而是美,简直美翻了!因为是岩溶地貌,瀑布流下的沿口并非是整齐的直线,而是分成多路多束多向,间有石突,绿色分割,高低前后错落变幻,是一幅惟美的山水图画。后来看到德天瀑布的广告宣传,正与我的感觉吻合一致。“春季柔美,夏季壮美,秋季纯美,冬季静美”,德天瀑布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中国最美的瀑布”,是的,是我看到的最美的瀑布!
跨中越界河的主瀑布是德天瀑布,在越南一侧另有一个较小的板约瀑布,夏季水大时,两个瀑布即合为一体,宽达200多米,显出雄壮。德天瀑布高分三级,沿河边游人行道上行正面仰看,只能逐渐看到第三级、第二级,走近瀑布拾级攀上,可从边侧看一、二、三级。如果从半山坡车道上行远看,三级相衔相叠,一个完美的德天瀑布豁然开怀。
广西水多,即使在此时冬季,德天瀑布依然水量丰沛。归春河水色清澈,有一个个的竹排供游人戏水踏歌。广西四季常绿,德天瀑布就隐匿在绿树丛中。随着山环路转,德天瀑布时而显出一角,时而全面敞露,似一个风情少女,在引逗自己的情郎。
归春河不宽,窄处也就30-40米,对面的越南清晰在目。越南在改革开放,越南也在开发旅游,也有游人,但看过去旅游设施相当原始落后。有越南人过河来做生意,不翻越河边栏杆可能不算越界,越南香烟,喊价人民币5元一包,10元一包。两包给十元行吗?行,成交,看来还有赚的。问:从越南那边游瀑布门票什么价?答:合人民币15元。我们这边的门票80元,能说明我们的收入是越南的五倍多吗?或许吧。
德天瀑布,归春界河,这也是一段中越边境,但和前面看到的中越边境不同,有另一番感觉。……
2018年11月27日 中越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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