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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突然一阵紧促的声音叫我起来,“快去把枪库打开”刘副指导员跟着我进入到库房,他没有清点枪支的多少,反而是蹲在在存放自动步枪的枪架边上数起了农药瓶。
用杞柳条编成的长方形的小箱子,每箱里应该装有6瓶农药,因为稻田的治虫还没开始,所有的农药都是没被开启过的。最上面一箱没问题,下面第二箱打开盖子就发现少了一瓶。
“怎么少了一瓶,看见谁拿走了?”刘副指导员立刻追问起来。我仔细的回想一番后,肯定的答复说,不清楚,没看见有人带走农药瓶。“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怎么会少一瓶”。我脑子里飞快的过电影,一幕幕的回想下午拿枪、擦枪、还枪的每一个环节,就是没有发现谁带走了一瓶农药。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耳边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
“全体都有了,穿短裤汗衫,带毛巾,跑步到操场集合”。没几分钟,全连清一色的短裤汗衫站在了操场上。除了当班的岗哨,全连无一例外的到齐了。
“把大家集合起来,有个特别的事情要搞清楚。今天晚上有那位同志接触过农药,有没有在炊事班的锅里洗过农药瓶?”连长一改过去高亢有力的声音,用低沉,十分严肃的话语说出了半夜集合的真正目的。
听到“农药瓶”三个字,我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联想到刚才和副指导员查库的场景,预感少掉的这瓶农药一定有大问题。
“我想可能是那位同志有急事想用农药瓶,在洗瓶子的时候找错了地方,或者是一时找不到清水,就到锅里去灌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和我连长说一声就可以了。”
队伍中没人啃气,反倒是用毛巾赶蚊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现在不说没关系,想起来后,明天一早也能个别和我说。不过不能拖得太久,一旦被我们查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到十分钟的全连集合看似结束了,战士们也都各自睡去了。连部的灯火依然通明。班、排长都集中到连部开起会来。炊事班长施祖奎介绍了发现问题的经过。
“今天夜里太热,我想反正睡不着,不如早点烧好一锅稀饭凉着,明天早饭大家可以吃个舒服。在掀开锅盖看到一锅水变成了乳白色,还有很大的农药味道,不敢轻易的下米,就到外面抓了一只青蛙丢进锅里试试,没想到一会功夫青蛙就死了。这锅水有毒!”
一个“毒”字,让这瓶农药成为震惊全团乃至全师“反革命投毒事件”!
接下来就是排查可疑人员,侦破案件。作为案件的唯一物证就应该是那个空农药瓶子了,经过查找它在炊事班窗外水沟边的杂草中被发现。很多人都拿着瓶子看了一遍,这一看把最重要的指纹给破坏了,给后面的破案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第二天团政治处的莫副主任带领工作组就下到连里,日以继夜的开始了工作。各班长也都没闲着,白天睁大眼睛注视着战士们的思想动态,夜里耳朵监听谁的翻身次数多,那个战士睡不好。经过几天排查,所有的线索集中到一个叫应绍友的战士的身上。
应绍友,浙江永康人,1969年12月入伍。家庭成分中农,本人成分农民,高小文化。印象中他当时年龄偏大,有23岁上下,身高1.63-1.65左右,皮肤较黑,脸上的线条硬朗,嘴里有颗金牙,脾气不好,容易冲动。一口家乡话很难懂,和大家的交流不多,常常是一开口就会走火。在炮二班当六炮手,训练干活的劲头都很大,对于成绩斤斤计较。因为入伍前干过木匠,经济条件较好,随身带有一块镀金的手表,在战士中非常醒目。烟瘾大,买的烟在当时也算得上是好烟了。最能引人注意的是,他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白天几乎看不见使用,到了夜间站岗时却常常带在身边。所有这些条件让他一开始就进入了可疑对象之列。
经过审问,应绍友交代了作案的动机:入伍一年多来,在几次初评和总评中都没有被评为五好战士,刚刚过去的初评自己的五好又落空,心里难过。看看自己在劳动、训练中所吃得苦,流的汗不比别人少,为什么老是评不上?必须要做一件能够引起连长和指导员重视的,为评五好加分的事情来。
车炮场日当天他在提枪时发现了枪库里的农药,用农药煮水烧饭是会引起中毒的,全连中毒后由他来抢救,这样就能评上五好战士啦!于是他用自动步枪的子弹袋包裹了一瓶农药出库,藏在自己的铺位下面。晚饭后,计算好了第二天起床后到早饭前的那班岗由他来站,当全连吃了带有农药的早饭出现问题后,他第一个发现,可以想办法救人。就是就不成人也能让4连因为出了事情,评不上四好连队!
趁着闷热的夏夜,趁着炊事班无人注意的时候,应绍友向烧饭的锅里倒下了整整一瓶的农药!
据推算这个药量如果是被全连食用将会有生命危险!
案情不复杂,动机很单纯,后果不堪想象……很快这个农药事件就被定性为“反革命投毒案”。
在押送应绍友出泗湾湖的时候我去了,为了怕他跳河,连里还选了两个会游泳的一起走,在过军民河的竹桥时,大家把他夹在中间,紧靠着昔日的战友,今日的“反革命分子”,我们的心跳在加速,反观他倒是如无其事,毫无反应走着。过了桥,看着他在小车窗里透出的眼神,还能感觉到对连队,对泗湾湖的留恋。
不久,我们就接到了南京军区炮兵司令部军事法庭的判决书,应绍友因犯反革命投毒罪,被判刑5年。
事件到这里其实是应该结束了,没想到“9.13”后林彪垮台,“评四好、争五好”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应绍友在狱中翻案,把他撕毁林彪画像和题词的行为说成是正确的,把投毒说成是受人指使的,因为在当时的物证中确实少了一个关键的软盖,据他说是某个领导打开农药瓶的软盖后,再递给他,他在被迫的情况下才把农药倒进了锅里。
为了查找这个软盖,刘干事(刘副指导员在农药事件后被调为团保卫股)专门到连队里开座谈会,澄清问题。结果可想而知,应绍友不仅没有能翻案,反而被加判3年。
马立昆仑记忆力超强,云起非常佩服。这件事情,云起也曾经亲历,只记得半夜三更紧急集合,爱蚊子咬。至于后来应绍友怎么押送出泗湾湖的,我记不清了。
另外,
五行真人说的保卫干事是李国金,可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