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例会结束前,连长似乎是随意的说:"近几天拉一次紧急集合,大家心里有个准备"."紧急集合"对于新兵来说,既渴望又害怕,既熟悉又陌生,是我们平时除了跳伞谈论得最多的词.虽然连长特意淡淡的说,还是像水滴掉到了油锅里.
我在心里等待着,准备着,我要力争第一个报到.息灯号前,我悄悄的把打包带,背带,藏到枕头下,挎包,水壶收在床上.<新兵连是上下铺,我在上铺.>睡觉时,尽量少脱衣,不脱袜.头两天,我几乎是睁眼到天明.白天学习训练依旧,瞌睡虫时时追捕着我,立着也能打盹.第三天下雨,心想,今夜不会拉紧急集合,加上实在撑不住了,刚上床就被瞌睡虫吃了.
嘹亮的集合号没能把我换醒,也不知道排长在我的脸上拍了几巴掌.我惊醒,抓起被子就叠,接着打包,心里想着,三横压两竖,收紧.我动作麻利,披上棉袄,挂上挎包,水壶.跳下床,坏了,背带没有压进去,找背带不见,我好无奈呀,又爬上床,解开背包,背带打进被子里了,这时房间里已经没有几人,我急得发慌,也不管什么三横压两竖了,挝起来算事,我再次跳下床,坐在下铺穿鞋,天啊!真是雪上加霜,下铺的女孩把我左脚的鞋穿走了,我的鞋比她的大一号,领鞋时,爱美的我,喜欢穿紧脚的鞋,这小一号的鞋怎么也穿不进去,我急中生智,脱掉了袜子,用尽全力,终于将我的左脚囚了进去.
我冲进雨中,奔到队伍里,连长已经在喊口令了,....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向右转,跑步走.我们顶着雨,踏着水,跑在营房的操场上.一圈,两圈.....到了第五圈,我的背包不听话了,第六圈我只能抱着被子跑,第七圈我的左脚提出严厉的抗议,第八圈我在跛跑,第九圈我哭了,我哭我要掉队了,我哭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离家的前夜,父亲在百忙中赶回家,叫醒熟睡的我,坐在我的床前,拉着我的手,轻声而严肃的对我说:"明天我不能送你,天亮我就走,你要记住,你生长在军营,军营就是你的家,不论在哪里.你要用行动证明你是军人的孩子.父亲能给你的是更大的压力,也是动力.你要准备比别人多流汗少流泪.要为父亲争气,别给父亲丢脸......"我在心里喊,父亲呀,我真的努力了,我真的想坚强,我不愿意掉队呀....."齐步走"听到连长的命令,我用怀里的被子悄悄的将眼泪擦干,终于结束了,我坚持下来了,我没有掉下去,我赢了....!
没想到的是,我们的黑连长<脸黑,心更"黑">还没完,队伍停下来后,他训完话,突然点名:军虹,彩虹,长虹,向前三步走,其他人解散.我单脚向前跳了三步,妈啊,我们三人清一色的抱着被子,"跟我回连部"连长命令着,我的泪比雨还大,我已经无法抬脚了,连长见我未动,转身来到我的面前,大声命令到:"立--正!"我本能地挺胸,收腹,中指摸裤缝,怀中的被子失去支撑,扒在了脚下的水中.我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彩虹,长虹受到感染也跟着大哭,也许她们也有她们的故事吧.黑连长终于在我们的哭声中败下阵来,无奈的小声地命令:解散.我顾不得女孩应有的矜持.释放了我那被囚的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