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案笔记》 — 谁是盗贼？
文/中山虎
三
村支书茍令祥和四名公安人员走进被盗者家里，李所长站在院落中央，两手插腰，像一个上了战场的将军，颇有神气的摆起一副指挥架势。指脚划手的说道：南岭！你和寒冰就在院子这儿先和当事人进行谈话，我和刘堪到里面子子去，跟大队茍支书进去了解一下发案有关情况。南岭立即答应道：一切听从命令，服从所长指挥。南岭便坐在院子老榆树下和当事人进行调查谈话，寒冰做笔录。
南岭问：请介绍一下你个人和家人的基本情况？
我名叫苟忠厚，六十二岁了，贫农成分，粗识文字，一直务农。我老婆名叫董淑芬，五十四岁，文盲，她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女儿名叫苟婧婧，二十二岁，初中文化，现在务农。儿子苟石头，十六岁，在高小念书。
南岭对苟忠厚打量了一番，他是一个大个头，光秃头，大眼睛。身着炭灰色咔叽布料的红卫服，条绒布鞋，脚的大拇指几乎外露，一看便知，他是一个老实巴唧的基本农民。于是，南岭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家被盗多少钱？
苟忠厚急促的嗯！了一声，接着举起自己的右手，在额头上摸了一下，显然易见他的额头前面有一道血口子，似乎引起南岭的特别注意。苟忠厚神情有点惊恐的说：一共2600多元吧。
那么，我问你，钱放在家里啥地方？请具体谈一谈。
哦！钱装在一个木匣子里，钱匣子放在板柜里。
板柜在啥地方？南岭追问着。
在我老婆和女儿住的房子里，板柜一侧紧靠着房子炕。苟忠厚清楚的回答着问话。
请你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你们生产队去年一个劳动日价值多少钱？苟忠厚毫不加思索的回答：去年一个工日是八分钱！我一年四千多个工日，价值300多块钱。
南岭颇感吃惊的反问道：那么，你家藏2600多元，难道这些钱都是你的合法劳动收入吗？苟忠厚被问得神情显得有点紧张。他嘴里吞吞吐吐的说：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女儿的彩礼钱。昨天晚上男方刚刚送来的礼钱。
哦！原来是这样的呀。那好吧！南岭一直追着问：那么你就详细的叙述一下昨晚发案经过？
苟忠厚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又摸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然后慢慢的叙述道：昨天晚上九点钟的样子，有三个人一起来到我的家。一个是我的远方侄子苟山娃，他今年四十一岁；一个是他的媳妇叫个邓爱莲，她是女儿的介绍人。还有一个人，就是我女儿对象的父亲，他叫个邓洪武，是我邻村邓家堡的人。他们三个人一起来我家，一起走的。说事情是在我老婆和女儿居住的房子里，老婆和女儿两个坐在炕上。我们是个人在房子坐着交谈的，主要商谈女儿举行订婚和结婚的日期。我侄媳妇是介绍人，亲家邓洪武是侄媳远方大哥。因为亲家要送钱来，侄儿山娃也跟着来到我家。昨晚当场交的彩礼钱2400元，我接到钱后就从板柜里取出木匣子，里面还有我家原来200多元。我取出来2400元礼钱都放在一起，然后向我女儿要了一个扎头的皮筋，一共2600多元卷成卷用皮筋扎好，一起放进了木匣子，并且我还将木匣子上了一把锁子，然后就放进我老婆的板柜里了。
随后我们几个人还寒暄了一阵子闲话，大约到深夜十一点时候，我亲自把他们三个送出了家门。我和他们在大门外话别以后，便转身回家关了头门。即刻回到前面的房子和我儿子睡觉了，这时候我的儿子早已经都熟睡了。
哦！我再问：你老婆房子里那个板柜，你上锁了没有？
苟忠厚直截了当的说：板柜从来就没有上过锁，因为我老婆是个双目失明，看起来她的两只眼睁着哩，实际她是个睁眼瞎子，所以，她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的呀。
南岭继续追问道：那么，你是怎么发现钱被盗了呢？
苟忠厚平静了一下心态，叙述道：今天早晨发现的，大约七点的样子，儿子听到学校起床铃声，他起床要上学去，发现头门没有关。学校就在我家对门，儿子慌慌张张跑进房子，对我说：爸呀！头门咋是个半掩状态呢？你昨晚可能没关门啊！儿子就上学去了。
我这么一听，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披着棉袄往头门跑去。上前一看，果然头门半掩着。我在院子发急的转圈圈，忽然发现墙跟角底放着钱匣子。我心惊肉跳的想呀！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咋能放在这儿呢？我急忙上前拿起钱匣子，一看匣盖儿破了一块。我惊怕的呼叫着，天哪！我的钱呢？我那卷2600多元钱就不翼而飞了。我又不甘心，把钱匣子摇了又摇，里面啥都没有，一切东西已荡然无存了。我一阵惊呆了，一时间心情恍恍惚惚，抱着钱匣子栽倒在地上，摔的我爬下了啥都不知道了。我清醒过来时才觉得额颅很疼痛撞，用手一摸头破血流，幸亏没撞到我的致命处。我慌忙站起身来，连忙就向大队书记家跑去了。后来书记在广播上呼着民兵连长，他们才去公社报了案子。
南岭还反复询问道：你再好好想一想，昨晚送走客人，你是否关好了头门？这一点，你可要记清楚呀！
苟忠厚回答：是啊！没有一点问题，谁家半夜三更不关头门哩！我确实把门关好咧啊！我一个穷庄稼人，再穷也绝不马虎到晚上不关门的程度呀！
这时，南岭说：老茍，你就坐在榆树下，我去里面房子一下。南岭又和苟忠厚的老婆进行谈话，询问道：你叫董淑芬吗？
是呀！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房子这个板柜平时上锁吗？
董淑芬回答：板柜从来没有锁过！老头子就只锁他那个钱匣子，他可抠门了，娃娃念书向他要钱时，他都不好好给孩子，把那个钱匣子勘得可紧了呀！
我这眼晴从生下来就是个瞎子，啥都看不见。我从来就不管钱匣子，究竟钱匣子是个啥样子，我从没摸过，老头是当家呀。
那么，你昨天晚上，在房子睡觉后，听见什么响动声没有？
昨天夜里，啥响动声都没有听见呀！我就不信，咋能把钱叫人偷走啊！我就在板柜旁边睡着呀
南岭对苟忠厚之妻也打量了一番。看样子大约四十多岁，留着齐耳发型，有丁点的白发。南岭转过头又追问道：难道你在房子一点动静没听见吗？
董淑芬说：客人走过以后，只听见我女儿在睡觉前开过一次板柜，不知她在翻啥东西。我随便问了她一句：婧婧你在干嘛呢？她说：天下雪了，冷的很呀！我在找一件棉袄。随后我们母女俩就睡觉了，再没听见任何动静的声音啊！
此时，南岭，噢！了一声，似乎他明白点什么……？他转身从寒冰手里要了笔录，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这时李所长和刘堪从前房里走了过来，便喊了一声，南岭！说道：咱们在前院商量一下吧！
南岭和寒冰去了前院，都蹲在院子榆树下。李所长即刻发话说：咱们把了解的情况综合一下吧，这时村支书说：那你们商量，我就不便参加了。李所长急忙说：村有头，乡有主，你咋能走了呢！别走，一起商量嘛！
李所长首先谈到：我和茍书记交谈的情况，咱们讨论分析一下。苟忠厚的女儿，苟婧婧最近谈了一门亲事，介绍人就是苟忠厚的远方侄儿的媳妇。他侄儿的名字叫个苟山娃，有前科，他是公安机关内控的重点人，我过去就处理过这个人。他一贯搞投机倒把生意，倒卖古董银器东西，是个走江湖的人物。其次，他媳妇向婧婧介绍的对象是谁呢？就是山娃媳妇邓爱莲娘家叔伯大哥邓洪武的儿子，他的名字叫个邓憋娃，今年27岁了，他是兄弟四个之中的老小。邓洪武是个伪军人，过去当过国民党的连长，他家里很有钱。据说邓洪武是通过苟山娃把家藏的“白货”（银元）倒手转卖了，换成了现金。现在咱们当地一般彩礼是三成、一成彩礼120元，最高至五成才600元。可是，这门亲事的彩礼2400元，居然高达二十倍。现在谁家能有一千元就是大财东了。然而苟忠厚以高出惊人的彩礼将女儿许配给伪连长邓洪武的儿子了。苟山娃昨晚亲临发案现场，因而，“丢物属来人”嘛！以我之见，苟山娃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他亲眼看到2400元巨款，岂能不发眼殘才怪了呢。至于苟山娃为邓洪武转卖银元一事待后再查。这起案子是否他实施作案，我想可能也离不了他媳妇邓爱莲的配合。这个分析和判断是我和刘堪及村支书商量过的。
现在就请南岭“神探”以作参考，把你俩询问的情况，也随便汇报一下，并且对我们的分析也谈一谈看法？
南岭想了一下，谨慎的说道：你们的分析和判断是否正确，还需要事实来最终证明才对呀！我岂敢说错与对哩，更不能说你们是扑风捉影嘛。至于我和寒冰询问当事人的情况汇报一下。目下只所获得被盗金额2600余元，是婧婧订婚的彩礼钱和他家藏的200余元。现金是放于一个带锁的木匣子里，木匣子发案前放在董淑芬和女儿婧婧居住的房子板柜里。
发案后钱匣子是茍忠厚在院子发现的，而且钱匣子有破损现象，我们只掌握这些情况。
至于你们判断本案是介绍人邓爱莲及她的丈夫有作案嫌疑，这个结论未必有点为时过早。我应该指出的是，刑事侦查工作应以现场获取与案件有相关证据为基础，自然是分析判断案件的最可靠依据。只有经过现场慎密勘察，发现内在联系的人和事，才能判断本案是外盗，还是内盗，甚或是假案。这样才是建立在客观的，科学的基础之上，才能有正确的判断结论。不然的话，就是想当然的主观臆断，就是先入为主而无依据的猜想，那样的分析和判断，自然导致不正确的结论，必然形成失败的结局。
李所长听南岭一番侦查论理，十分恼火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老话“丢物属来人”，就是侦查线索，就是划定嫌疑人依据。岂能是先入为主？局长派我负责这案子，一切就得听我指挥。本案弄错了我一人负责。他火冒三丈的一声令下：苟书记！时不再来，机不可失。你立即和刘堪传唤苟山娃夫妇两，带到学校我在那等侯。
李所长又继续下令：南岭！你还是和寒冰去查看现场吧！就这样安排，就定下来，各干各的事，马上行动。
可是，南岭感到十分费解，李所长是一个自以为是。大有急功近利心理动机，居然一言堂，听不得不同意见，容忍不下意见相左的同志。总认为自己一切正确，原来是一个专横跋扈，怪癖哄哄神气的一位李所长！
2013年5月25日 撰于咸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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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3/5/24 22:46: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