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达辉
又是一年退伍时,长使英雄泪满襟。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有很多服役到期的人民子弟兵,要告别朝夕相处的战友,要告别热火朝天的军营。分手的时候依依不舍,告别的时候泪满襟怀。我在部队十几年,多次见证了这感天动地的场面。谁道儿女情长,谁说战士不流泪。难舍难分,挥手作别,那一幕幕的情景,搅动着我记忆的长河。握手拥抱,举杯畅饮,那一次次的故事,一一浮在我的眼前。
我的战友达辉,是我送走千千万万个退伍兵中的一个。她的故事,是我记忆大海中最动人的浪花之一。
达辉是个女兵,92年12月入伍,南京人。93年春节过后,她被分到基地通信连,那个时候,我在司令部管理处。管理处负责管理司令部的所有直属分队,很自然,我有认识她的机会。记得我办公室的电话是一部必须经过基地总机的电话。每次我拿起电话,总是听到“您好,四两(42),请问您要哪里”,声音非常甜美。司令部所有战士的档案,都是我负责保管。基地军务处要对所有战士档案进行检查,要求每份档案里面的资料全部要有记录表。汽车队、警卫连的战士都在出车和训练,我就让通信连派几个字写得好的战士来帮忙。我坐在办公室里,只听到“报告”声,有两个女兵在我办公室门口。原来,她们是过来帮我整理战士档案的。
这其中有一个女兵就是达辉。我叫她们分别写一段话,看看字写得怎么样。达辉的字写得果然很好,跟她长相一样,非常秀丽。听她说话,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啊,原来她就是那个42号话务员。我向来很随和,很快,达辉就跟我混熟了。
达辉做事很认真,以后的几天,她不请自来,坚持把所有的档案整理完毕。她到我办公室的时候,如果没有抄写任务,我就让她学习四通打字,以便帮我打文件。她接受能力很强,在我的指导下,很快就学会了如何使用四通打字机。她在话务台上班的时候,有时候跟我聊天,甚至在电话里唱歌给我听。监听电话的,是我的一个湖北小老乡,自然不会说什么的。这样一直交往下去,她把我当成自己最信赖的朋友。
有一个星期天,她说想自己包饺子吃。那个星期天,我正好有事,在办公室加班,就把宿舍的钥匙给她。她和几个女兵战友,一起到街上买菜和面粉。待到中午的时候,她打电话过来叫我回宿舍。我一看,整了满满一桌的菜,还有很多已经包好了的饺子,就等着我回来下锅呢。战士的档案都在我手中,仔细一想,原来今天是达辉的生日啊!难怪,她还买了不少啤酒。达辉说她从来就不喝酒,这天也难得喝一次啤酒。
达辉在部队的第四年,看到有的同年战友入党,很是着急,我告诉她没有关系。那个时候,通信连已经扩编为通信站了,党的工作、政治工作由司令部直属政治处负责,军事行政工作、后勤工作依然是我们司令部管理处负责。基地政治部组织处处长是湖北老乡,负责入党的干事,更是武穴老乡。我找到他们,很快,就有一个指定的入党指标到了通信站。不用说,达辉的组织问题解决了。
达辉的爸爸是南京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的财务部长。他多次打电话过来,向我问候。达辉的妈妈,在达辉退伍的时候来到了部队。她一家三口,我算是认识了。
96年岁末,一年一度的复退工作开始了。作为入伍四年的老兵,达辉要离开部队。天之骄子的女兵,终于要回到父母的怀抱了。达辉跟所有退伍战士一样,怀着非常眷恋的心情,恋恋不舍军营和战友。女兵跟男兵不一样的是,每个女兵都在不停的哭泣,跟出嫁时一样。达辉走的时候,我送给她一本纪念册,并写上一首小诗(后来我请人谱上了曲),并捎带200元钱,让她自己买一件纪念品。在《驼铃》歌的旋律中,泪眼婆娑的达辉上了告别的火车,慢慢地远离了我的视线。
她回家后,给我写了很多信,每封信里面都有她的相片。说不尽的思念,都定格在那笺素纸中。难忘的岁月,都永存在她灿烂一笑的照片上。
岁岁岁末,今又岁末。在这万物萧索的残冬里,我唯有用封存已久的斗笔来表达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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