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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一辆轿车驶来,走下一位气宇轩昂的领导,看模样气派,应该是市里领导人,听说是专程来找秀儿,让上访的人们无比羡慕,毕局长忙把秀儿拉上前,介绍说这是市里的王书记。
王书记坐下之后,请秀儿详细介绍情况,秀儿出示了那份合同和那张所谓的《申明》,王书记听罢问:“你想怎么办?”
秀儿坦率地说:“事已至此,只有退房这条路可走,开发商也答应退房还款,只是涉及到所谓的违约责任,我去房管局核实过了,双方在没有登记之前,只能说达到意向,还没有形成合同关系,开发商应无条件地退款。当然,如果开发商能跟我一道去登记,我还是愿意买下这套住宅。”
王书记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一趟,我倒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刁难人。”
秀儿吓得一跳,这个王书记真是急性子,赶紧千恩万谢,王书记摆摆手说:“我一向看不惯开发商趾高气扬的神气,有几个臭钱就以为了不起,别忘了在海阳,还有共产党的王法在!老百姓的事就是大事,跟我走。”
王书记跟毕局长打了一个招呼,出门叫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那家公司。秀儿坐在车内,有一种无比爽惬的感觉,这人有福气,到哪都会遇到好人,那个网吧的老板娘、毕局长、王书记都是好人,都体现出山东人的豪爽直耿性格,纯朴刚毅的品质,让她感到山东人好,海阳这地方人好景美,如果以后还想买房子的冲动,她一定选在山东。
王书记的轿车一路畅通无阻,大约是人们熟悉领导的小车牌号,纷纷避让,行速起来,几乎没有遇堵。很快抵达公司,公司法人代表是位姓金的董事长,听说王书记大驾光临,老远迎出,十分殷勤客气,见王书记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的样子,忙问明来意,然后打手机叫来李总。
李总火速赶到,首先看到的是秀儿,愣了片刻,再看董事长陪同市里领导,连忙点头哈腰,露出诌媚,已没有先前的不可一世的神态,老远就换出香烟,见人就发,然后笑嘻嘻地来到领导面前:“王书记,您怎么亲自到我们这里来了?都怪我们工作没有做好,让您费劳操心,有什么事,您让秘书打个电话,我们跑腿呀。快请到办公室坐。”
王书记冷冷地看着他,金董事长一指秀儿问:“这位女同志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你既然知道领导出面了,一定要给领导一个交待,否则我拿你上问。”
李总回头瞪了秀儿一眼,掏出手绢擦把汗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不给你办,这点小事跑去惊动领导,你不知道领导同志很忙,工作繁杂?不给领导分忧,还去添乱,真不像话!”
金董事长直皱眉头:“别哆嗦了,快去把手续办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有王书记和金董事长在场,李总把秀儿请进办公室,但这时会计不在,无法取出现金,再赶往市内银行取钱汇现,天色已晚,也来不及了,答应明天一定退款。王书记这才开腔说:“良好的信誉关系到海阳的形象,人家出于信任,从上海跑到我们这里买房子,看中的是什么?是形象,是忠厚的山东人纯朴,你们若是再干有损失海阳形象的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秀儿同志,我把手机号留给你,明天你过来办,无论事情办得怎么样,都要给我回个信,否则我就不放心。如果有人还敢故意刁难,我马上赶过来。”
李总吓得脸色都变了,大约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外表文弱,远在上海他乡的秀儿怎么会搬动如此大的领导出面,亲自督办,他在海阳混了这么多年,几乎上下都混得厮熟,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会败在这个女人手上,忙打着哈哈说:“王书记,这话您说的,我保证明天给她办,决不给您添麻烦,您就放心吧。我以人格作保证。秀儿同志,我们之间是场误会,我要早知道您认识王书记,不用您跑海阳,我把手续办了,派专人送到上海。”
秀儿心里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想吐又吐不出,倒是王书记的话让秀儿感动不已。
李总继续说:“王书记,金董,既然来了,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今天我做东,我们去吃个便饭如何?王书记,您是难得到渡假村来玩,工作那么忙,就放松一回吧?”
金董事长摆摆手:“管好你自己的事,下不为例。”
李总唯唯诺诺,还想要王书记的手机号码,被王书记拒绝,待金董事长向王书记汇报工作之际,又向秀儿索要,秀儿没有搭理他,这时的李总合像一个可怜的小丑,谁都在鄙视他。
秀儿搭王书记的车回到海阳市内,告别了王书记,跑进一家比较干净的餐馆,美美地吃了一顿海鲜,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这是三天来第一次放松,回想这三天的经历,感觉人生就像一场演戏。第二天,去李总办公司,顺种地拿回了首付,给王书记回了电话,直赴长途汽车站,赶往青岛。
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看到秀儿,上下打量她,秀儿觉得眼熟,但记不清在哪见过,目光毫不示弱迎了上去,那穿制服男人笑了笑:“秀儿同志,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秀儿心里一惊,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他笑道:“怎么你忘了,昨天在市府上访,不是我让你在前面跟毕局长谈的吗?”
“原来是您?您也上访”秀儿觉得不好意思,说:“对不起,这几天着急上火,来去匆匆,急得直跳脚,记不得身边的太好事。”
“我不上访我是来办执行。”穿制服人关心地问:“你的事情解决了吧?我想一定很顺利。”
“你怎么知道?”秀儿有些诧异,穿制服人微微一笑,说:“海阳这边比青岛民风淳厚,领导干部作风正派,眼里容不得下沙子,督办力度较大,你这点事,只要领导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亲自到场,下面不敢不办。否则开发商上级的那顶乌经济计划帽就不保。”
秀儿连连点头,一件不太复杂的小事,应该很好解决,没想到搞得这么复杂,惊动这么多人关心,还要市领导亲自到现场,秀儿既受宠若惊,又深表歉意和遗憾,感三感谢海阳好人多,正气毕竟压倒了邪气,正义得到了伸张。
穿制服人问秀儿买的哪里的房子?秀儿告诉他方位和名称。穿制服人摇摇头说:“你真的上当了,幸好你退了房。”
“什么?”秀儿虽然因为不能登记而退房,但对这次购房的价格从来没有疑惑过,始终坚持买的价位是最低的,听说上当,不由得问是怎么回事。穿制服人告诉她说,那是村里建的房子,是用耕地和农基用地建的房子,渡假村也不是海阳市建设项目,而是村里自建的工程,属小查权房,根本不能转变为大产权,国家政策也不保护,而且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本地人绝不会去买这种房子,因为买了会留下许多后遗症,比方说无法取得房产局的登记,无法办理土地证、房产证等。
秀儿这才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结症在此,为什么开发商总是找借口不去登记备案,原来是原本就登不了记,还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让人四处碰壁,想到这几天所受的屈委,秀儿真恨得牙齿咯得直响。谈到价格,穿制所的人说:“你又受骗了,海边位置较好的现房,国土划拨个人产权房也只只这个价,而且这是一年前的价位,今年受国际金融资本危机影响,价位应该有所降低,小房产房的价位,据我所知,应该不超出2500元。”
秀儿哑然无语,不想再往下谈,到了这里,尤如做了一个恶梦,如梦方醒,这件事张媪云姐妹不可能不知道,张媪云就生活在当地,而张媪雨来住了一个月,她们就是这一圈套中的重要角色,起到“托套”的作用,小房产的概念,秀儿不知道,也不太懂,张氏姐妹应该心里明白,她们与李总相互勾结,编织成无数美丽的谎言,能骗一个算一个,张媪雨的车库,张媪云的房子,恐怕都是子系乌有,那房子要到明年年底才能竣工,张媪云何以买了并入住?在里面接待来自上海的张媪雨一个月?
其实这些骗局很容易戮穿,只要静下来,认真想一想,只要不符合实情,就可能是假的,只是秀儿从来不往这方面深想,宁肯相信那一个个美丽的谎言也不想面对现实,说到底是受利益驱动,以为占到了使宜,听不进旁人的劝说,身在迷中,往往越陷赵深,有人会就此深陷下去,而秀秀有些幸运,能够及时发现问题,避免掉进深渊,否则就只能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哭去吧。
回到上海的第一件事,秀儿打开电脑,在网上查寻海阳的房价,果如海监局的那位同志所言,当地从未入居的二手房,售价就是2700元/平方米,而且是浮动价,也就是说,只要资金一次性付款,还能下降200元/平方米,海边地段最好的新房,价位亦在3100元,而小产权房的价位仅21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