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韩春英捂着脸,吐了口血水,大声哭骂道:“好好!姓刘的,你永远记得今天!”
她冲出了门,消失在夜幕里,带走了哭声,也带走了这房子里仅有的一点生气。
刘洪政再笨再傻,也知道得罪韩春英的后果,只是今天考试,监考老师不客气地收了他的试卷,理由是他作弊。虽说可以补考,但他心里很是窝火,不知不觉将这种情绪带回了家。他恨她,却又怕她,是决不敢得罪她的。
在韩家,他还是不受欢迎的人,韩父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婿,春英这么一翻脸,极其袒护女儿的老丈人定是饶不了他的。他忍辱负重的希望就要化成泡影,他必须求得韩春英的谅解,三番五次到文化局,哀求哭悔,跺脚发誓,一把鼻涕一把泪,纠缠不休,甚至找人跟韩春英的上司说情。韩春英在其母亲和同事们的怂恿下,决定和他分手,过以往快乐无忧的少女生活,丝毫不松懈地提出了离婚。
刘洪政自然不会放弃既得利益,希望通过赔礼道歉,继续维持这种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那怕是再拖上三个月,办下了签证护照,就一切釉听尊便。可是韩春英貌美心狠,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时间,他的如意算盘,韩春英看得是一清二楚,决意在他办下护照之前离婚,任何调解对她都统统无效,一方面以感情破裂,维持婚姻只能给她带来精神更大的痛苦为由,坚决要求离婚;另一方面通过关系,直接把离婚申请书递到法院院长的办公桌上。同时她还要收回住房,赶走刘洪政:自从上次闹了以后,房子一直被刘洪政占着,这房子原是给田敏江准备的,属于她婚前财产,她凭什么长期在外面漂泊?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在风景区玩了一个上午的韩春英带着相机,约机关小姐妹到家里来打麻将,开门一看,大家惊呆了:四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赤裸着身子,搂着也是光光的刘洪政,韩春英狞笑一声,当即拍了照。刘洪政等狼狈不堪,惊惶失措,慌忙找衣服穿。
韩春英快活地说:“好,刘某人,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你口口声声要悔悟,重新做人,你就是这么做人的?我的同事是人证,照片是物证!”她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我的家不是淫窝!刘洪政,该是你滚蛋的时候了!”
刘洪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敢怒不敢言,在众目睽睽下,穿好衣服,垂头丧气地和那几个小姑娘走了。
韩春英立刻将照片洗出交到法院和考试院,成为她离婚最有力的证据,也是证明刘洪政品质败坏,取消留学资格的证佐。
为此,韩春英高兴了好一阵。晚上她独自一人,辗转反复,夜不成寐,怨自己命苦福薄,恨刘洪政的厚颜无耻,也恨自己的轻浮无知,最后又统统迁怒于田敏江身上。咒诅了一阵,内心忽然又为田敏江喊冤叫屈,愤愤不平,还是谴责了自己。当然叶秋枫始终都是她发泄露的第一目标,骂她,咒她,从来就不存在任何感情障碍,她何偿不懂这是典型的妒忌心理呢?她发现自己思念田敏江的欲望一点也没有少,爱的热度一点也没有冷却,强烈的思念使她无时不刻都在怀念田敏江。追忆那童年的纯真,似乎回到了朦朦胧胧 的甜蜜岁月。
回忆幸福的过去,抚慰爱伤的心灵,再正视冷酷的现实,她以泪水洗面,长夜难熬,心里祈告,发出肺腑的呼吁:敏江哥!你在哪里哪!
从第二天起,她就开始打听田敏江的下落,先到美术专科学校,田敏江既没有留下来任教,也没有考研究生。现在不要求分配的学生很多,找不到他,学校一点也不奇怪。叶秋枫服从了分配,学校也只在道她去的地区,具体在哪里,谁也不知道。问他们当时的同学,大家都不清楚,这也难怪,毕业后各奔前程,田敏江本来就和同学们接触得不多,也没有什么往来,人家也极少关心他了。 韩春英不信找不出他们的人来。她打着省高教厅的牌子,闯进省学生分配办公室,查阅这帮毕业生分配的存根,老天不付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张萍萍,就在省城一家大公司里搞广告策划,韩春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去,打听田敏江的下落。
张萍萍警惕地问:“怎么,你还嫌报复手段不够卑鄙吗?还不肯放过他们哪,一定要赶尽杀绝?”
韩春英十分狼狈,分辩,申诉,说明自己也是受害者,上了刘洪政的当。张萍萍冷嘲热讽,始终不相信她。
韩春英一气之下,开了张文化局的介绍信,到电视台播了“寻人启事,”使全省都知道有个叫田敏江的大学生失踪了。这回张萍萍主动找上门来,一进屋,就见结婚才三个月的家乱七八糟,布满灰尘,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有住人了,她皱皱眉头。韩春英放下架子,老老实实讲了她与刘洪政结婚、分居,到现在闹离婚的经过,恳请她说出田敏江的地址。
“悲剧!典型的悲剧!”张萍萍摇摇头,叹息道。看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感概万千。
“当时,我就预言你们结婚不会幸福的,唉!不幸被我说中。”
韩春英泪眼汪汪,不再有趾高气扬的傲气了,几乎是哀求道:“萍萍姐,看在我敏哥的份上,莫说我了……”
张萍萍快嘴从不饶人:“我哪有权力说你!你找不到田敏江就登广告,你要是……咳!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后悔了,当初你是怎么逼人家的?要是我啊,根本就不认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妹妹。你还有脸通过电视台找他们,你自私!象你样的人能找到幸福才是怪事!”
“别说了,我,我……”韩春英嚎啕大哭:“我……鸣鸣鸣鸣鸣……”
“你想祈罪?想迄求人家的原谅?当你痛苦时,你想解脱,别人呢?别人那是怎么挺过来的?”
张萍萍义正言辞:“就是你,田敏江本该留学的,却没有!你知道吗?是你害死了秋枫!她毕业时就是肝**晚……”
“肝癌?”韩春英打了个寒颤,脸色刷变。 张萍萍泪水夺眶而出:“她本该在医院接受化疗,是你一口咬定她生什么孩子,我敢打赌,秋枫只要不结婚,就一定是女儿身!你若是稍有一点理智,不头脑发热,不听别人挑唆……也许田敏江现在还是你的……因为,按时间推算……秋枫多半年已不在人间了……”
“哇!我有罪呀!我有罪呀!”韩春英哭得差点昏过去。
张萍萍心一软,缓了口气说:“好吧,你别嚎了。我告诉你……他们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