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回 保河内 揍敌机抗美援越
困孤岛 谢救星萌爱生情
打靶归来,部队进入全面的休整期。军营又恢复了往日‘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气氛。
这天,连队晚点名时,指导员亲切地动员战士们:这一段时间每人都必须把头发理短,要去军人服务社把日用品买齐,而且每个人都要给家里亲人写信报平安,并让有文化的战士尽力帮助少数文盲战士写信。
“奇怪,指导员为什么忽然关心起我们这些小事情了呢?”回到宿舍,班长自言自语地说。
“这有什么奇怪,这是政治指导员份内的工作嘛。”芦生一边洗脚,一边答腔说。
“不对,部队说不定又有大行动!”班长还是觉得蹊跷,坐在铺上愣神。
“大行动?要有仗打那才痛快呢!”
果然不出班长所料,第三天深夜,一阵阵急骤的哨声把战士们从梦中惊醒!刚刚紧急集合到操场,就听连长压低嗓门,非常有威慑力地命令:“各班排紧急装车!半个小时后待命出发!”
班长带着全班战士往车上装进了四桶汽油。四桶汽油啊!这要跑多少路呀!芦生想,这次决不是跑短途,很有可能是去中苏边境,要去跟‘北极熊’开战了!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暗暗高兴。看看周围,战友们脸上既兴奋又迷茫——新兵们最喜欢打仗,只是不知道跟谁打。
日夜兼程,坐在车上的芦生感觉坐的解放牌汽车越来越颠簸,车外的气温也越来越高。
“不对呀?好像不是去中苏边界,而是往南方去!”
“是不是要去解放台湾哪?”
“不会吧?解放台湾要我们高射炮干嘛?”
“要不,是去越南?”
“对!有可能。”
“不准交头接耳!不要说话!”班长在命令。
……
终于,车停下来了。一阵阵锣鼓声伴着欢呼声口号声在耳边响起!昏昏欲睡的战士们被班长叫下车,霎时间,就被早已等在公路两旁的人群包围了。
人们高呼着——
“打倒美帝国主义!”
“抗美援越,保卫家乡!”
“欢送亲人解放军!”
“亲人早日凯旋归来!”
…… ……
芦生被一群男女老少团团围住,纷纷往他怀里塞鸡蛋水果花生这些吃食物。他收也不是拒也不是,茫然失措,一个劲说:“谢谢!谢谢!”忽然,他的帽子被人摘下拿去装吃的东西,一抬头,他看到前面一道城门上赫然写着‘友谊关’三个大字!再看看上面,有一条鲜红的横幅上写着——‘亲人们,请喝祖国人民最后一杯酒!’
他知道,真是要去越南,真是要去抗美援越!
几位妇女拎着瓦罐,手捧蓝边碗,正挨个给每个战士到米酒。芦生戴正帽子,向敬酒的一位大婶敬了一个军礼,接过酒,一口喝干——那酒是热的,又酸又辣又甜,喝下肚浑身发热。
正当战士们和送行的人依依不舍时,集合哨声响了。刚排好队,就听连长一声命令:“全体注意啦!都把帽徽领章摘下!”说着,连长自己带头摘下了帽徽领章,用手拍包好放进胸前口袋。正当大家迷惑犹豫不决时,连长又重复:“服从命令!全部摘下!班排长到我这里来一下!”
过了友谊关,顿时感到满目凄凉,地上的弹坑越来越密,有的弹坑方圆竟有十几米大。汽车颠簸行进之处,很少看见绿色植被,也很少看见越南的老百姓。
“什么时候能到达目的地?”
“为什么不让我们坐火车?”
“刚才听老百姓说,好像是河内至友谊关铁路的宋化桥墩被美机炸毁了。部队正在抢修呢!”
“不要大声说话!”班长一边叮瞩,一边递过一张纸条,“大家按这个学习美国话,由江芦生带!”
“报告班长,我是学俄语的。”
“跟苏修干仗的时候再说你的俄语吧!现在按这个教——”
芦生拿过纸条一看,上面是用中文音译的简短的军事用语——
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
举起手来!
优待俘虏!
不知道汽车在越南境内颠簸了多长时间,连队在离河内不远的一个小山洼的两旁山坡驻下。没有帐篷,树丛边,崖石下,土坑旁,用锹挖些窝窝洞,就是芦生他们有线排的宿营地——都是些比较隐蔽的地方。战士们有的折来树枝荆条插在旁边,加强隐蔽。
宿营地还未彻底搞好,一阵警报声突然在群山间响起,芦生他们抬头远望,美机像一群乌鸦黑压压地一片从天边飞来,在山下的河内市上空盘旋!
正在此时,芦生他们周围的群山峻岭间突然万炮齐发,炮声震耳欲聋,仰脸望去,那一群美机立即被一朵朵烟花包围了!
不一会儿,好几架敌机就拖着长长的烟雾从高空斜刺着往下栽。其它的敌机没有丢下几颗炸弹就被驱散,跑得无影无踪。
“打中啰!打中啰!”
“真厉害!”
“胜利啰!
山洼里,芦生他们欢喜雀跃,为还没有来得及换防的兄弟部队欢呼!
“同志们!向兄弟部队学习,咱们赶快行动吧!”有线排长立即向各班分配架线任务。芦生知道,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有线通讯是战争中最保密,最快捷,最可靠的通信联络方式。但是,这种联络方式需要电话兵付出血汗甚至生命的代价,芦生和他的战友们深知这个道理。
不到两个小时,有线三班负责的一条最重要的线路架通了,这条线路连接着高炮指挥部和他们这个高炮师的每一个阵地。芦生和他们的战友们知道,这条线路是整个部队的生命线,他们将要用血肉身躯来保卫它!
白天没有占到便宜的敌机,贼心不死,晚上又偷偷摸摸进入河内上空,不想,早被我雷达兵发现,他们牢牢地捕捉住这些来犯者的踪影,精确地报告给防空部队,一场更激烈的空防战打响了!
一时间,警报轰鸣,一支支探照灯的光柱射向河内上空,千万条火龙腾空而起!河内上空红火泛天,炮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忽然,连部传来命令,通往高炮指挥部线路发生严重故障,要有线排立即派人排除!并守候在线路旁,直至战斗结束。
冒着敌机的轰炸,趁着闪电般间歇性的亮光,芦生背着冲**锋**腔,肩挂单机,扛起线拐与战友们出发了。
断线!混线!短路!接地!一个个故障都排除了,但这条生死攸关的生命线还是不通!只剩下直通指挥部的最后一公里线路情况不明,芦生自告奋勇,要求把这最后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就扛着线拐继续前进。
河内上空的防空战已经结束了,四周突然变得那么静。先前那间隙性的火光没有了,但是,又一种光亮接踵而来——那是一条条闪电,在撕裂夜空!芦生顿时感到又闷又热。瞬间,几声霹雳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头顶炸响!紧接着,瓢泼的大雨就当头浇下。他赶紧把单机夹在腋下,弯腰拿起着地的被复线,捋着它,躬下身子,一边快速前进,一边用手感检查线路。
雨越下越大,芦生已经全身湿透了!
在一条四五十米宽的河道边,芦生收住了脚步。他清楚地记得,白天架线时看到的这条河是越南最大的河流——红河的一条支流,它河水清澈,水流缓慢,趟过不深的河水,不远处就是指挥部了!
很有可能线路故障就在这水中!芦生用手使劲拽了一下手中的被复线,果然,那线很轻松就被拉动了——显然,线断了!
他正想继续把断线拉到头,忽然,一阵哗哗的蹚水声从河道里响过来,大雨中,一个身穿雨衣的人径直向河这边蹚来!
“什么人?”芦生把冲**锋**腔拉在怀里大声问。
“中国人!哦,吓了我一大跳!你是高炮师通信连的吧?”
——是一个中国女孩的声音,那语调仿佛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中国的大街上遇见了同路人。
“你是——”芦生松了一口气。
“我是指挥部载波班的,首长命令我前来接应你们,共同排除线路故障!”
“哦——好!我已经找到断线啦!”
“快!我已经把那头的断线拉过来了!”
两个人赶紧用剪线钳各自拉出手中的线头,用最快的速度把线接好。芦生用单机在接头处一试,电话通了!那女兵接过芦生手里的话机,对着大声说:“报告班长!故障已排除,马上归队!”
她迅速掏出防水胶布,准备把接口处包扎起来。
“这样好像不行!你守在这里,我去把线沉入水底。”大雨中,芦生大把大把地抹掉脸上的雨水,想了片刻,说。
只见他把线拐上剩下的被复线剪成一段一段,用来做绑扎线。然后下到河道中,把线路每隔五六米牢牢地绑一块大石头,再沉入水底。
他回到岸边,对那女兵说:“你再试试,要行,就包扎好。”
那女兵一试,效果良好。
“你这个办法好,既隐蔽又安全,不怕竹排挂,不怕流水冲——是个发明!”她一边夸奖,一边解开雨衣遮在芦生头上——芦生蹲在地下接线头,大雨浇得他睁不开眼。
芦生眼睛可以睁开了,他把接头处包得严严实实。
“好了?”
“好了!”
大雨中,男兵和女兵握手道别。
两个人都尽力想看清对方的脸,但那可恶的大雨还是淋得得他(她)们睁不开眼!
“再见!”只好说再见。
“再见!”只能说再见。
芦生一边提起单机,一边目送着那女兵转身下到河里,只听她刚说了声:“哎呀!这水……”就一个踉跄,身子一歪,仰面倒在了水里!
“你怎么啦?”芦生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大声问。
就几步远的河水中,不见了人影,也听不见人声!
“不好!”芦生慌忙丢掉手里的单机,纵身跳进水里,朝水面上仿佛是雨衣的黑影划去!他这才发现,这河水猛涨,霎时间变得又急又深——不好,是山洪暴发了!
洪水卷着泥砂汹涌而来,芦生的身体很难平衡,他努力在水中露出头,朝水面一团黑影——仿佛是雨衣划去。终于,他一把抓住了雨衣,可是那雨衣很轻——里面没有人!这下,他更急了,只好继续奋力向下游追去。
渐渐地,他的力气用完了,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只得借着水流,仰面使自己的头勉强露出水面,双手漫无目的地在身体周围的浑水中乱摸乱抓!
忽然,他的手抓到了一缕毛发!是她吗!?一使劲,那毛发很有重量,一个软绵绵的身躯就揽到了自己怀中,是她!是刚才说再见的女兵!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量让这女兵的头露出水面,先使她能自由呼吸,然后再想办法上岸。
他一只手紧紧抱住女兵肩膀,让她的脸尽量朝上,另一只手使劲划水。但是,水流太急,尽管拼尽全力,一时还是靠不了岸,两个人只得顺水而漂。
忽然,两个人被河里一块大石头拦住,机不可失!芦生一手抓牢石头,另一只手把那女兵的身体用力往石头上推!
终于,女兵的身体被他奋力推上了石头,汹涌的河水对女兵的身体再也无能为力了!芦生也爬上那块大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躺下休息。
“哎,你怎么样?”昏暗中,感觉躺在自己旁边的女兵没有一点动静,芦生摸索着推了推她的肩膀问。
那女兵丝毫没有反应,不好!难道她牺牲了?芦生不敢想下去,赶紧坐起来,把那女兵翻过身,卧在自己膝盖上,想让她吐掉肚子里的水。
“喂!你醒醒!你快醒醒——”折腾了半天,那女兵虽从口鼻里淌出了一些浑水,可人还是没有醒来!芦生慌忙又把她仰面躺着,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俯身听她的呼吸——鼻子边竟没有一丝丝气息!
这下,芦生更慌了!他赶紧学排长抢救马堂芬那样,先是抓住女兵的两手做扩胸,又用两手按住她的胸部一压一松,一连好几下,听听,那女兵还是没有气息!
再没有其它方法,只得做口对口的人工呼吸了!可是,芦生从来没有做过,也从来没有看见过。
不能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离去!顾不了许多了,他扒开女兵的嘴,先小心翼翼掏她的嘴,掏出了不少泥沙,然后一埋头,用嘴吻住那女兵的嘴,又吹又吸,老半天,他忽然好像听到那女兵轻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头歪向了一边!
终于,那女兵一连轻轻地哼了好几声,好像已经渐渐恢复了呼吸和知觉!
“喂!现在好些了吗?”芦生松了一口气。一种内疚感,使他赶紧抹了抹自己的嘴,他害怕,害怕女兵误认为他是乘人之危,心术不正,“你是自己醒的,自己……”
那女兵没有应声,只是无力地抬了抬手。
雨渐渐停了,天也渐渐亮了。芦生发现,自己和那女兵是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周围全部被水包围,这巨石就成了一个孤岛。
芦生不由得想起家乡的小孤山,那也是一座孤岛。只不过,一个是在祖国的长江里,一个是在这异国他乡的红河支流中。这时候,远在家乡的芦花和妈妈在干什么呢?
“喂,你、你在吗?”忽然,那女兵发出了声音。
“我在这儿呢,现在感觉怎么样?”芦生背着身子答应,还在想自己的家乡和亲人。
“好、好些了。谢、谢谢你,你救了我。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兵想坐起身。
“呃呃,你别动!是你自己命大,我只是把你推上了这块大石头……”
“我问你,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兵还在问。
“江芦生。”
“江——芦——生?什么江?”
“长江的江。”
“什么芦?”
“芦苇荡的芦,生命的生!”芦生感到这女兵问得奇怪。
忽然,那女兵吃力用一只手撑起身子,灰白的脸上,眼睛瞪得老大,她盯着芦生说:“你是长江边小孤山下的江芦生!?”
这下轮到芦生惊诧了!他急忙转过身:“奇怪!你怎么知道?你是——”
“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呀……”那女兵坐起来,低着头摆了几下,居然笑了起来,“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
芦生认真看了看那女兵。这一看不要紧,他差一点要跳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兵简直让他不可思议!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怎么!?你是芦花?不!你、怎么这么像芦花!?”
那女兵侧着脸深情地望了芦生老半天,忽然柔声对芦生说:“我要起来,你扶我起来。”
“你躺着吧,好好休息一会儿,等水退了我送你回去。”
“你快扶我起来!”蓦地,这女兵不可思议地竭尽全力大声命令。
芦生莫名其妙,只得轻轻地托着她臂膀,让她站起了身。
不想,那女兵竟一把抱住芦生,在他耳边喃喃地说:“江芦生,我可见到你啦!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勇敢善良,如此英俊漂亮!难怪我姐姐芦花舍不得离开你。江芦生,我也是你妹妹,我是齐海燕,你应该知道吧?”
“啊!齐海燕?你是齐海燕?芦花的妹妹?你不是在南京吗?”芦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请允许我也叫你一声哥!我郑重地告诉你芦生哥同志,我也是军人,是南京炮兵司令部通信连栽波班的话务员。只允许你来抗美援越,就不允许我来?真感谢这场战争,感谢这座孤岛,让我们能在战地相见!”
这个叫海燕的女兵把芦生搂得更紧了。
“呃呃!别这样……”芦生真不习惯这陌生女兵的亲昵。
“凭什么?我姐姐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这样、这样不好……”
“我高兴这样!我还要你背我回司令部去呢,救命恩人,救人就救到底吧!”这女兵有了精神,居然蛮不讲理了。
芦生使劲掰开齐海燕的手,坐在地下说:“我说了,是你自己命大!你要是这样,我不敢送你回去。再说,我现在也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等洪水退了再说吧!”
那海燕紧挨着芦生做下:“凭什么不敢?你打算不让我认你这个哥哥啦?”
“我们都是军人,要注意影响……”
“唷唷——新兵蛋子!给我上政治课?要知道,我可是有两年军龄的老兵啦!”那海燕用肩膀碰了碰芦生说:“说正经的,你饿了吧?”
说着,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深红色玻璃纸包装小盒,一边打开,一边说:“这是胡志明委托中国驻河内大使馆,送给我们司令部的慰劳品——越南糖果。我们载波班一人一盒。你多吃几块,等有劲了,背我回去!”
“你留着作纪念吧,我不吃。”芦生把那糖果推回去。
“凭什么?糖果就是吃的!你吃不吃都要背我回去,反正我是走不动了!”那海燕早把糖果剥开,送到了芦生嘴边……
天大亮了,早晨的太阳照在这异国他乡的孤岛上。女兵齐海燕把湿漉漉的军装脱下,晒在光秃秃的大石块上。
“江芦生,哥、哥——趁日头出来,你也把衣服晒一晒。”这女兵身上只剩衬衣短裤,坦露出白皙的胳膊和修长的腿。她挨近芦生,把手搭在芦生肩膀上。
芦生不敢正视这酷似芦花的女兵,伸手拨开她的手,背转身说:“快把军装穿上!军人不穿军装,像什么样子?尤其你们女兵!”见齐海燕没有答应自己,就再也不理睬她,抱着冲**锋**腔坐在那里,遥望远方……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把齐海燕的军装卷进了河水中,“呀!”等她反应过来,那军装已经顺水漂出好远了。说时迟,那时快,芦生把冲**锋**腔往齐海燕怀里一丢,一纵身跳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江芦生!你回来!江芦生——你真糊涂!”孤岛上,齐海燕急得大声呼唤。她赤着脚,边喊边跳,焦急地在孤岛上来回跑!想不到这个‘新兵哥哥’竟然为了自己的军装,不要命地跳进洪水中!假如为了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军装发生意外,她将后悔莫及!
河水中早没有了江芦生的影子!孤岛上,齐海燕声嘶力竭的呼喊渐渐变成了伤心的哭泣……
抱着芦生丢给自己的冲**锋**腔,不知道哭了多久,失望的齐海燕忽然听见有人在高喊自己的名字。她睁开泪眼,模模糊糊看见几个人拎着江芦生的单机和线拐,从河道上游向这里跑来——这是她的战友!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呀?!”齐海燕连哭带喊“赶快救人哪——”她手指向河的下游。
忽然,她的手在半空停住了——简直不可思议,她手指的方向出现了那个已经揪住了她的心的人影——
这就是江芦生!只见他高举着齐海燕的军装,阳光下,一脸灿烂的笑容,正沿着河岸朝着这座孤岛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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