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工老钱
文/中山虎
四
钱孝武自从儿子去上大学以后，自己一人居家无所事事的无聊。让他深感个人生活的困惑处境，苦孤伶仃，郁闷寂寞，怎麽也难以忍受这种孤独的煎熬。一个人受到环境的所迫，顺或可以改变其人生的道路。这年钱孝武已是接近知天命之人，总是盘算着自己走出农村，去到城里打工的想法。这样以来既可以维持自己一个人的生计，又能挣些现成的钱为孩子钱峰提供一些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这一天钱老大正在后院喂猪时，忽然听到噹！噹噹！有人敲大门的声音。他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路，即刻上前去打开大门。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位久别的同班战友。“好一个郭兴来，你这个小子，老哥好想你呀！”郭兴来二话没说情不止尽的将钱孝武拥抱了起来，两个老战友相见激动万分，两人久别重逢一阵热泪盈眶，战友情谊倍加亲切。
哦！啥风将你个东西吹来了啊！钱孝武一边招呼着落座，一边急切的相问。而郭兴来激动的抹了一下泪眼，边走边说：“哈哈！东北风呗！多少年难见你这个‘武子，山娃’的面呀！”郭兴来打趣的说着。其实他是乾县人，距永寿县也不过五十华里地，说起来也不算远，可是他们退伍之后谁也没有主动相互联系过，就这样一晃二十过去了。
钱孝武让郭兴来坐在小木凳上，他转身去套间提电壶去了。郭兴来的眼晴没有闲，东盯盯，西瞅瞅，看到门前只有两间破旧的厦房，一个亮间，一个套房，深感简陋之状。他便唉！叹息了一声，遂问道：老兄啊！这么多年了，你怎麽不翻修一下这个故居哩！钱孝武没有即刻回答他的问话，转身走进套房里去了。
郭兴来又站起身来，探着个头向院落望去，院子里面只长着几棵泡桐树，还种了一片小青菜，地面上落着几片零星的树叶，似乎无人打扫。墙根脚垒着一堆横七竖八的苹果树枝。这时孝武钱提着一个钢皮电壶，拿着一个绿色的茶杯放在一个磁老碗里，低着头从套房里了走出来。这些都放在一个脏兮兮的四方小桌上。孝武钱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茶叶，随手向绿色杯子里捏了一撮茶叶，再给老碗里捏了一撮茶叶，提起电壶倒水泡茶。郭兴来又次感叹的说：老兄！这个军用绿色缸子几十年了，你真节约的舍不得扔掉它，还在使用着哩！是的呀！你这个老弟，眼晴真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孝武钱显露出一脸的穷窘相。郭兴来不好意思的还说：唉！你这么珍惜它啊！
于是，钱孝武轻蔑的笑了一下，遂即说道：留着它是个纪念嘛，也是个光荣传统呗！
两人坐在小方桌前，一边聊，一边喝着茶水。聊了半天，你一言，我一语，时而打趣，时而攀谈。郭兴来忽然问道：怎麽不见嫂夫人呢？这么一问不打紧，却触动了钱孝武的至痛处。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钱孝武的泪水扑簌簌的从眼眶里涌流而出，一阵哽咽，一把泪，痛苦的说：她——她， 哎！她已走十多年了。
郭兴来震惊的吐出了舌头，哎！长叹了一声，伤感的说：“怪不得，半天难见嫂夫人出现，原来是这样啊！开始我感觉你的家境如此贫寒，你真凄惶的让我震惊，这下使我全明白了。”他遂即又安慰道：“老兄别那么难受，过于悲泣自伤身了，节哀顺变吧！常言道，自古英雄多磨难，人生旅途非平坦。月有圆缺何须怨，悲天无用盼来年。何况我们凡人一届，逝者岂能还生。老兄！人生路还长着哩！”
钱孝武看了一下手表，已到午饭时分。便说：“昨天我弟送给来二斤大肉，我去院子割点韭菜，咱上午包一顿饺子，你看怎么样？好呀！咱权当把在部队那一套复习一下，说干就干，郭兴来一边说着，一边就挽起了袖子。一个和面，一个剁饺萱子。然后两人一会儿就包了一百个新鲜的饺子，煮了一锅。两人吃着热乎乎的肉饺子，似乎穿越到二十年前的部队生活，同做同吃一块热闹的气氛里。孝武钱话题一转问道：老弟！你远道而来有何相干？
郭兴来即刻说：来你这里，想收购些桐树，我主要从事木料加工生意，当地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木材加工专业户了。
钱孝武惊愕的瞅着老战友，说道：“真将你这个呆小郭吃出没看出，竟然成为响铛铛的老板了。”
吃罢午饭后，钱孝武带着郭兴来在村上转了一圈，跑了几家，收购了几棵泡桐树，这时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又回到家了。
吃罢晚饭后，两个战友同宿一炕，两人无话不谈，闲聊了多半个夜。然而，钱孝武却向战友陈述了自己退伍以后，十多年期间的坎坷经历。父亡妻死的家庭遭遇。同时，高兴的告诉自己儿子已经考上大学的荣幸。接着钱孝武又唉！唉！叹息的说：我的苦难日子何时能到头呀？山村的农民为何总是这么贫穷？
郭兴来便大谈阔论的讲道：“为什么苦？苦在于因循守旧的无形枷锁的束缚。苦！虽能磨练人的意志更加坚强。一个不被苦难压倒的人，自然不是一个懦夫。就应该用坚强的意志去砸开束缚自己精神的桎梏。他才能逃出一片贫穷的苦海，走出穷山僻壤的山村，重新寻找自己的新出路，过好个人的新生活。”
钱孝武一边听着，又叹息的说道：“唉！我的祖辈都在这个山沟里，苦斗了一代又一代，我辈也许该到头了！”
郭兴来继续讲道：“穷！穷则思变，万事万物皆，变则通呀！贫穷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没有改变穷贫的思想。穷人总抱怨自己身无分文，认为这是命运所致，非耶！如此之下，只能会老死于贫穷这个观念上。穷人只要不信神，不信命去走自己的路去挣钱。有了钱则不为穷人，也会成为富人。”
钱孝武听得激动，忽的从炕上坐起来，问道：“你说的倒也在个理，可是钱从何而来呢？”
郭兴来笑着说：“出路决定思路，正确的思路来源于自己本身，穷人自身的资产和富人的资产实际是一样的多。譬如说：‘富人想买你一只手，给你十万元，你卖不卖？你必然不卖。那么你自身价值就是十万元。他又要买你一条腿，给你一百万元，你也不会卖吧！那么你的价值就是一百万元。所以富人想要钱，人家会找方法。而穷人想要钱，只是心里埋怨，不会去想方设法找钱的来路，这就是关键所在。譬如，我从部队回来时家里和你一样穷。开始我当了几年雇工帮人家收购桐木，算是找到了这个挣钱的苦差事之路。然而我学会了做生意的游戏规则，后来我自己干桐木收购生意，又办起了木材加工厂，把钱挣下家庭的穷贫面貌改变了。我在县城里盖了三间三层楼房，也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钱孝武越听越感兴趣，颇受启发的说：“老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终究使我悟出如何改变贫穷的道理了。”
郭兴来又笑着说：“我们聊了半夜，得出一条结论：任何人并不缺少财富，穷人只是缺少发现财富的眼光，而富人有一个挣钱的头脑。那么穷人只有学会靠自身正确思维，学会用自身双手去赚钱，去慢慢积累资本，有了一定的资本就敢去投资。当然小投资赚小钱，大投资赚大钱，钱多了自然也就成为富人了。”
钱孝武又联想到当今社会的一些现象，他说道：“如今社会是以钱看人，穷人自卑，富人疯狂。穷人为钱而工作，成为金钱的奴隶；而富人让钱为自己工作，做了金钱的主人。这些观点，似乎已成社会的一种公理。
郭兴来一听呵！呵！笑着说：“在这个社会里适者生存，逆者寸步难行。因为穷人缺少敢于成为富人的野心，没有贪婪挣钱的雄心，所以眼红有钱人，嫉妒有钱，顺或怨恨有钱人，所以他只能当个打工仔。如果他一旦树起信心，找准适合自己奋斗的出路，抓住机遇，放手拼搏，或许会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个阳艳天的境地。”他们战友情意深，几乎聊了个通宵。
第二天，钱孝武帮助老战友收了一车桐木，送走郭兴来战友以后。他的思想极不平静，于是产生了很多的想法。他想到以往那个时代的社会将农民死死地禁锢在黄土地上，个人没有丝毫的自由权利。农活没有少干，力气没有少出，到头来还是个饿肚子。而如今土地承包给农民了，虽然粮食增多了，肚皮吃饱了，还是个缺钱。所以村里不少年轻人外出广东，上海，等南方大城市去打工。他们家盖起了新房，生活大大改善了，这就是一个‘钱‘字的力量发挥了作用呀！。
他又联想起自己，虽然年纪不饶人，将近五十，却有一个健康的体魄，还有一派能干活的量力，又有当过多年兵不怕吃苦的精神，还有当农民不怕脏和累的本质。自己难道走出去还怕找不到一份苦活干吗？他忽然又想起一句俗话：‘树摞一步而死，人走一步而活，’此话不无道理！天下如此之大，那里黄土不埋人呢？兴许走出去也会天阔海空，何处不容一个单身呢？趁自己壮年未己再拼搏几年何偿不可？他便下定了决心，坚决挣脱困搕半生这个贫穷的枷锁。决心走出偏僻落后的农村，远离闭目塞听的家庭，走进城市去闯荡一番。
可是，故土难离，人皆有情。钱老大虽产生一股外打出工的热情，必竟几十年未出过远一次门。他碾转反侧了一夜，思前想后顾虑重重，还须离家前做一些出行的具体安排。
于次日晚上，他前去隔壁找弟弟以作商量。钱老大当即推开弟弟家门，看到老二正忙着拨玉米棒子皮儿。钱老二听见开门响声，即扭头一看，原来是哥哥走进门来。他连忙丢下手中的玉米棒子。即问道：“哥呀！你这么晚的时候，咋还没睡觉呢？”钱老二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金丝猴”香烟，伸手递与哥哥。钱老大随手拉来一把靠背矮椅，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便慢声的说道：“大哥有个想法，来找你商量一下。钱老二急切的问道：“哥！你有个啥想法呢？就尽管说吧！”钱老大吸了一口烟，便慢言慢语的说道：“我想到外地去打工，你觉得哥还行吗？”钱老二既肯定而又迟疑的问道：“那有啥不行的呢？如今村上多少人都出去打工了。可是，却不知你想去哪里打工？”钱老大随即说道：“我想去咸阳收破烂，一料子下来也许能挣个几千元哩！总比我一天蜗在这个家里强吧！还想去西安走走，看看，是否在基建工地上找一份卖苦力活儿干干。
钱老二这么一听，却难为情的问道：“哥呀！你这么一走的话，将那几亩苹果园丢下咋办呢？”钱老大仍一口接一口吸着烟，他微微笑了一下，便说道：“这个嘛！还让你真个问对了，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才来和你商量。不然你给哥出个主意，看咋么办好些呢？”这时钱老二的媳妇包翠萍抱着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上前便问：“哥！你这个时候过来有啥事哩！”
钱孝武回头一看，哦！了一声，说：我兄弟俩商量个事儿，没你的事。包翠萍不会意思的在一旁，只得一声不吱的静静听着。
钱老二思忖了半会，即刻说：“这样也行，峰儿已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你一个人。即便你要走的话将家门一锁，有我给你照看就行了。你就是操心那几亩园子嘛！不然转让出去让别人去经营，这样情况咱村也不少事例。可不知你那五亩园子，想要多少转让费呢？”钱老大便语重心长的说：“哥那五亩园子，不想转让给别人，就留给你代耕吧！”钱老二这么一听，质疑的问道：“你那五亩园子一点钱不收，我足心难忍呀！咋对得住大哥哩！”
钱老大肯定的说：“那就这么着，你投资你受益，哥也不会收你一分钱的转让费。你若果真心想给钱的话
你就把哥的儿子钱峰当做你的儿子一样看待，哥就满足了。峰儿每逢暑期上学的时候，你多少给他几个钱就行了，就算你做叔叔的一点心意吧！你相信哥出去在城里打工，挣下的钱，能够一直供养他上完大学，我估计也不会成大问题。只要你将哥的家门看好，其次，你和媳妇齐心协力把果园和庄稼作务好，哥出去也就放心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包翠萍脸上出现桃红色的笑容，插话说道：哥！你竟然主意决了，就放心的走吧。我自从进咱钱家门以来，你和峰儿从来也没将我当外人看待。你们亲兄热弟咋能谁不管谁哩！虽然开着两个门，还是一家人嘛！
钱老二仔细听完哥哥想外出的打算，他不禁受亲情之所动，眼晴里流淌出一股股的热泪。忽而站立起来，上前紧紧的拥抱住了哥哥。他既激动而又感激的说道：“哥呀！你今天晚上，原来是来向弟弟辞别的啊！你对弟弟这么一片诚心诚意，毫无丁点私心，就将几亩果园供手让给弟弟去白种，一分钱又不要，这！这！这让我作弟的终生难忘。至于你对弟弟的叮嘱，我会牢牢记在心里。哥呀！请你绝对放心，家里有弟弟一面担当。因为咋家二老先后离世，葬埋的费用，都是你一个人承担了，那时年我还未婚，都是你一手经管着我，又是你为我定亲娶妻，使我今天才有了这个家。你真是长兄为父呀！此情此恩为弟终生不忘。我们虽然现在分门别户，可还是血肉相连的亲兄热弟呀！我们的心永远紧紧贴在一起的呀！你从来为弟操心担待，你吃亏再大，总是忍辱负重一声不吭，一身承担，从来不分你我之别呀！哥呀！你既然主意已决，为弟也无法拦挡住，你就放心的走吧！你走到那里，小弟一定会找到那里，常去看望你大哥啊！”
这一年，钱孝武虽不足五十的人，他却过早的两鬓斑白，头上已谢顶而光秃。然而这个壮年男子汉显得老了许多。自然不难看出他是一个经历沧桑，走过曲折坎坷而艰难困苦的道路。他却怀着一个弃家进城去收破烂积蓄资金，逐步走向一个致富的美好梦想。为取消自身贫苦“农民”的一个标签，在城市里去打拼，去奋斗，要变成一个有钱的人，要过上富裕生活的人。他竟然像当年当兵一样，怀着一股热情决心去拼搏战斗，要实现他人生的价值将梦想一定变成现实。
（本原创小说，故事人物，纯系虚构）2013年5月3日，于咸阳杜撰。
Post By：2013/5/3 15:42: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