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周公占得一个大凶的日子,成亲必为大忌,吩咐媒人带着乐队、抬着花轿,吹吹打打来到桃花村,迎娶桃花。桃花在家心惊肉跳,拿出卦具占了一课,脸色刷变,暗叫不好:周公不是来娶儿媳妇,而是前来取命的,这老家伙真是歹毒!不把我小桃花置于死地,是不罢罢休的。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并不惊慌,算准了迎亲的队伍就在路上,起身从后院出门,来到石婆婆家,拉着石生说:“石哥哥,我今天就要出嫁,今天极不吉利,我有大难,我来请你做我的伴郎,带上弓箭、宝剑、木筛子,随时按我的话做,我就会自救了。”
石生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知道你会做法,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谢谢你。石哥哥。”桃花莞尔一笑,坐下来,请石婆婆替她打扮化妆,穿上新人的衣裳,秀美圆润的脸庞经过薄装,更加艳丽动人,石婆婆有些伤感地说:“桃花,若是周家小子敢欺负你,就回娘家来,我让石生揍他,别仗着是举人就耀武扬威的,咱们小桃花是全桃花村的宝贝!”
桃花脸红仆仆的,依偎在石婆婆的怀里,撒娇道:“看您说的,人家周公子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怎么会欺负我小女子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鼓乐声,媒人从任家找到石家,尽拣好听的赞美话说,花轿已到了门前,请小姐上轿赶路。新郎倌周福果真如此俊美伟岸,文质彬彬,见到任太公,翻身下马,恭恭敬敬一跪扑在地,三叩九拜,礼数尽至。桃花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随手再占一卦,算出此时出门上轿正犯日游神,又冒犯了金神七煞,新人同时冒犯二神,必然身死,难以逃脱。桃花本想推迟上轿时间,错过时辰就安全了,可不知厉害的媒人不断催促,桃花无奈,请石生找来一把鸡冠花,让石婆婆插到她的头上,再让石生手持米筛,走在前面,桃花姗姗跟行。走到门口,正碰上金神七煞,气势汹汹地欲下杀手,猛然看到桃花头上的鸡冠花,上有雄鸡傲立,那是金神的克星,立刻收手,闪到了一边;步入院落时,日游神上前,张牙舞爪地要取桃花性命,却见拦在前面的石生手中的米筛,那筛儿有千万个筛孔,代表千里眼,日游神最怕的就是千里眼,赶忙收住,恭敬地送桃花出院。桃花冲二位天神拜了万福,嫣然一笑,上了花轿,天神怜悯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女孩,回天庭交旨去了。
花轿启行,鼓乐吹吹打打,齐奏不停,引来村民的围观,轿夫在前面吆喝,请大家让开一条道路。桃花坐进轿子,再算一课,此时正值太岁当头,冲犯定死无疑,桃花有办法,取下头上的红绸巾,叫住石生说:“石哥哥,请轿夫大哥往后退三步,然后往左挪一步,再往前行。”石生立刻照办,请轿夫们抬轿往后退了三步,又往左挪了一平,桃花掏出一方手帕盖在头顶。太岁立在路中央,花轿突然改变了方向,从身旁而过,新人头上没有了红绸,顿时消失,太岁无法看到新人,无从下手,悻悻地收场,桃花由此又逃过了一劫。
周家娶媳妇,轰动了整个洛阳城,人们扶老携幼,夹道观看,达到万人空巷的程度,就连官府都惊动了,新郎倌喜气扬扬,保持着君子般的风度,不停地拱手答谢父老乡亲的关切与厚爱。在进城门时,守城的老军本想挡住花轿,逗新娘子取乐,周福勒住马,恭敬而不卑谦地说:“几位军爷,在下今日大喜,请军爷关照,下哨来我家喝上几盅。我家新娘子害羞,万望高抬贵手。”
老军们不敢造次,周福是举人,谁都得罪不起,就是知府大人也让他三分,不是老哥们几个能惹得起的,于是嘻嘻哈哈地说:“周爷,听说新娘子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呀,你好福气哟!”
“那里,学生还请军爷让条道进城。”周福不亢不卑,老军们连房闪开,坐在花轿里的桃花心里甜蜜蜜的,对周福的好感俱深,不由得撩开轿帘往外瞟了一眼。穿过大街就是周公家,周公一直候在门前,心里矛盾极了:不给点厉害丫头瞧瞧,就会眼里无公婆,无法无天。可为这点小事要了新儿媳妇的小命,真不值得,儿子周福知道真相,父子们反目成仇,那就得不偿失,这丫头不是会破解之法吗?祸到临头,希望她能自救。看到花轿来了,老远出迎,见到最前面开道的彭伯,忙问路上出事了吗?
彭伯不知他紧张何为,只道是翁翁心急,将桃花路上破解法术,逃避灾祸一一详告,周公听得目瞪口呆,气得说不出话来,当着彭伯的面不好发作,挥挥手,让轿子停下来,说:“你们先在此歇息,我算算吉时再进。”
周公回到家,急取卦具起课,算出新人下轿进门时正当黑道,只要新人脚踏地面,倒地即死,“哼哼”两声狞笑,吩咐下人通知花轿,迎新人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