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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少壮军人
--  发布时间:2017/7/12 3:20:39
--  坦克兵故事系列

注:坦克兵故事系列均为转帖,特此说明

 

 

退役坦克兵


      作者:方玉峰


     退役坦克兵大名叫蒋神兵。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蒋神兵是我们乡拖拉机站的一名驾驶员。


  你可千万别小看那个时候的拖拉机驾驶员,他们比现在开奥迪、奔驰的人还要风光。你想,那个时候,凹凸不平尘土飞扬的村道上能看见什么车辆,无非就是些从烟囱里突突冒黑烟的手扶拖拉机,再不就是“丰收”35型、40型带方向盘的大拖拉机,若是能看见一辆“东风”牌卡车那就算你幸运了(实际上几乎很难见到)。如果有一辆“丰收”35型拖拉机停在村口,旁边一准围满了穿得破烂、脸上糊着鼻涕的小毛孩子。他们为见到这么个大家伙激动不已,脸上流露出羡慕而又幸福的表情(我想除了过年外,平时村里难得有这么热闹的场面)。当然还会有一两个害羞的姑娘,她们躲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柳树后面,偷偷看着那个趾高气扬的年轻拖拉机驾驶员,心里巴不得跟他一起走。

 

  当时,蒋神兵刚刚从部队退伍回到家乡,一张酱紫色的“国”字形脸,蚕眉细目,阔嘴大耳,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人往那儿一站,看上去就像《三国演义》里那个身跨赤兔马、手提青龙刀威风八面的关公。他在部队当的是坦克兵,这就更让人另眼相看了。你说我们全公社从部队复员的人当中能有几个是坦克兵的?就他一个。于是公社领导在看过他的档案后,就将他安排到农机站开“东方红”履带拖拉机,算是“专业对口”了。


  而且据说蒋神兵的力气很大,这在常要干重活的乡间,无疑又是资本。有一回我们就见识了他的神力。


  那年冬天,趁着农闲,我们乡组织一乡人在一个叫做“红草圩”的地方兴修水利,蒋神兵也在其中。休息时,有个人同蒋神兵打赌,他说,都说你力气大,你若能将河埂下的那台抽水机搬到河埂上面,我就信你;不但相信,我还买一包“大前门”香烟给你(当时一包大前门相当于现在一包软中华,关键是有钱还买不着);如果搬不上去,你买一包“大前门”香烟给我。这个赌你敢不敢打?


  抽水机一堆生铁,足有一二百公斤重,就是两个人抬,也不见得能抬动,更别说一个人,还要搬到数米高的河埂上面。同他打赌的人抄着手看着蒋神兵,以为把蒋神兵将住了。周围的人也都把目光转向蒋神兵。也许是因为年轻,有一股子血性;也许是胸有成竹,蒋神兵竟没有犹豫,说:好,赌就赌。只见他来到这堆生铁前面,围着抽水机转了两转,然后将腰带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找准着力点,大喝了一声:起!这堆生铁就被他稳稳地抱了起来。真有当年楚霸王项羽那股力拔山兮的气概。蒋神兵抱着抽水机缓慢地往河埂上移动脚步,最后愣是将抽水机搬到几米高的河埂上。


  几十年过去,蒋神兵这桩豪举在我们那里仍会被人们在茶余饭后提起。但他后来的日子却也寻常,默默地,一晃,老了。许多看来有点本事的人,不知怎的,似乎也就平常地过了一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7/12 4:14:12编辑过]

--  作者:少壮军人
--  发布时间:2017/7/12 4: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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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好59坦克有多难?解放军坦克兵一般人干不了

 萨 沙

 

   经常有人说,当兵有什么难的,谁都能干!还真不是这样!如装甲兵,一般人就不见得干得了。萨沙有个朋友是老装甲兵,驾驶过59式坦克。用他的说法是,以前解放军的装甲兵不但要和其他当兵的一样不怕死,更要不怕苦。怎么个不怕苦?听萨沙说一说吧!

 

1.怕冷的干不了

  朋友向萨沙回忆这么一个场景。冬季拉练,装甲兵要比步兵早起一个小时。为什么?因为在零下20度的北方野外,坦克的柴油发动机必须提前加温,不然根本不能发动。它们摸黑爬上坦克的时候,装甲冻得冰凉,一不小心还会黏住皮肤。爬进去以后,开动加热器半个小时以上,水温和油温才能达到水平。倒霉的是,加热器并不是空调,所以半小时后装甲兵都冻僵了。朋友说,他的眉毛上都能结冰,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2.臂力不好干不了

  选择装甲兵,就相对会选择有力气的。为什么?因为没力气驾驶不了以前的坦克。59式坦克基本纯机械传动,没有助力装置,挂个档都要用吃奶的力气。朋友说,拉一次操纵杆相当于在健身房举10公斤的哑铃。关键你还不是拉一次就算了,只要坦克变向你就要不断的拉,有时候直接用脚踹。一次拉练下来,手臂又酸又疼,连工具包都要拿不动了。

  有意思的是,当年解放军海陆空三军都有女兵,却没有听说过有女装甲兵。以女性的体力,就算是郑海霞那么高大的,怕是也支持不住。

 

3.体力差的干不了

  以前坦克没有空调一说,尤其演习时候所有窗户关闭,坦克温度很快就上来了。朋友的部队驻地夏天很热,长期拉练期间又加上发动机的热量,坦克里面高达40多度。一天搞下来,直接可以从靴子里面倒出汗水来。朋友部队来过一个四川的小兵,参加几次拉练,就在坦克里面晕倒了两次。虽然这个小伙子很勇敢,也原意吃苦,实在体力不佳,干不了这个,最终转而做维修工作。

 

4.喜欢安静的干不了

  59式坦克噪声是有名的,平均也有120分贝。120分贝什么概念?现在色狼很多,一些女孩买了电子噪声防狼器。这种防狼器可以在夜晚发出极高的噪声,吓走色狼,也可以向周边群众求助。这个防狼器的声音有多响?也就120分贝而已。大家想一想,坦克的噪声有多可怕!当年坦克帽是很笨重的,但每个装甲兵都要带。其一就是防止噪声。朋友最早进部队的时候,曾经嫌麻烦不带帽子,结果晚上回到营房,战友说什么都听不清楚,听力受损了。休息了几天,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此后再也不敢不带了。由于噪声大,坦克里面成员互相说话是不容易听见的,即便你扯开嗓子大喊。坦克帽里面都有简易通化装置!离了这个装置,尤其在开炮的时候,成员互相压根就没法沟通。

 

5.个子高大的干不了

   萨沙这个朋友是个小个子。虽然没问过他多高,目测最多不超过1米65!他的说法是,装甲兵尤其是驾驶员,都要小个子。为什么呢?驾驶舱狭窄,大个子钻进去都困难。就算勉强钻进去了,活动困难,时间久了人就受不了!驾驶员基本都是小个子,苏联也是一样。苏联很多伞兵空降战车驾驶兵都只有1米6多一点。老毛子男人都比较高大粗壮钻不进去,只能去加盟共和国的哈萨克斯坦这些地方招兵。虽然要小个子,却要有力气的小个子,也就是中国人所谓的车轴汉子。原因上面已经说了,苦了这些小个子驾驶兵了!

 

6.鼻子灵的干不了

  坦克一开,里面各种味道混合。尤其一开炮,味道刺鼻,老兵都很难忍受。新兵刚进坦克头几天,基本都被熏得头晕脑胀,都不想吃饭。鼻子太灵的人,不适合干这行。


7.保养工作要人命

  朋友说,老兵不怕拉练,就怕保养。当年的坦克很落后,有的零件都几十公斤重。一级保养就要2到4个小时,拉履带、搬电瓶、擦炮管,一整套搞下来,人就累的半死了。他说最累的是搬电瓶,一个电瓶80斤,一辆坦克4个,每个装甲兵搬一个。一趟下来,人累的不想动。最烦的是擦炮管,一擦就是大半天。
相比今天如同卡车驾驶感受的新式坦克,当年59式坦克驾驶兵是不敢想象的。更厉害的是,驾驶这种坦克并不是单纯的训练,还参加过中越战争这种实战,为祖国立下了大功。

 

  萨沙想说的是,当年解放军的装甲兵真的不容易,大家应该给他们喊一声“好”!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7/12 4:10:08编辑过]

--  作者:大浪淘沙
--  发布时间:2017/7/12 4: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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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兵真不容易。
--  作者:五行真人
--  发布时间:2017/7/12 5:2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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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大浪淘沙在2017/7/12 4:38:01的发言:
坦克兵真不容易。

好文章,拜读了!
--  作者:天星居士
--  发布时间:2017/7/12 5: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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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五行真人在2017/7/12 5:25:54的发言:

好文章,拜读了!

谢谢楼主分享!
--  作者:盛唐
--  发布时间:2017/7/12 7:4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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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形象,有血有肉的描述,好文章,赞!
--  作者:颜竹凌
--  发布时间:2017/7/12 10:3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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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故事,谢谢分享。
--  作者:少壮军人
--  发布时间:2017/7/12 14: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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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危为安:一个真实的坦克兵的故事

 

作者: 闽滇一家亲


    
    90年我在坦克部队当坦克车长。有一次我们搞“坦克驾驶训练”,全连出动了3台教练车,我车断后。我车驾驶员上等兵常春生同志,外号“长虫青”,后来由于当时有个介绍治疗“拉稀”药的电视广告,其中有句广告词是“蛔虫、钩虫、蛲虫,两片一吃就灵”,全连广大官兵立马联想到了我们也有一条虫叫“长虫青”,从此,驾驶员上等兵常春生同志的新外号产生了,叫“两片儿”。刚开始叫他“两片儿”,他本人比较抵触,似乎更喜欢“长虫青”,当然,后来习惯就好了,以至于全连点名喊他大名时,战友们都有些不太适应。
   
    话说,由我指挥由“两片儿”同志驾驶的我“勾洞拐”(907号)坦克车,在轰鸣的马达声中来到丰集村,丰集村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是我们通往驾驶训练场的必经之路。因为坦克行进中尘土飞扬,所以我们平时都是关上仓门。当然,如果发现路旁有大姑娘、小媳妇趸足观看时,我们还是能够克服困难比较乐意打开仓门,自豪的露出半个身子来的,呵…..。这天,向以往一样,我很神气的在该探出身子的时机和地点,心照不宣的和我车其他坦克乘员摆出了自认为能够体现我军光辉形象的“POSE”,目光眺望着远方,余光扫视着左右,指挥着……“全车注意,驾驶员稳速前进…”
   
    突然,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可能是由于受到前两辆坦克车的惊吓,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奔出一只肥胖的老母鸡,只见老母鸡扇动着翅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钻入我“勾洞拐”履带之下,转眼变成了一堆红白黄外带鸡毛飞舞的肉泥。我赶紧下命令“停车”。刚才还觉得可爱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愤怒的围了过来,唧唧喳喳的全部站到了车前,这时有一位抱着流着粉条鼻涕光屁股小孩儿的大嫂,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发言了,阐述了一番“阿凡提”式的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要求我肇事车辆赔偿老母鸡和它主人的劳务费、青春损失费、误工费等共计30元人民币。想到赔偿事儿小影响军民关系事儿大,我赶紧下车进行深入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小之以礼动之以情的宣讲军民雨水情,我甚至提出用我的崭新的坦克工作服做赔偿,但被拒绝了。人民群众的代表,那位抱着流着粉条鼻涕光屁股小孩儿的大嫂坚贞不屈的强烈要求按价赔偿,说实话,我们四个大兵一个月的津贴加起来也不过四十来块钱,心疼呀!另外,外出训练都穿着工作服,也没带钱。我们的旅歌里有句歌词“勇往直前的坦克兵,势如破竹的坦克车”,这时也无法勇往直前了,看来,阻拦人民装甲兵不需要什么反坦克壕、反坦克地雷,有只老母鸡外加坚贞不屈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就足够了。
   
    本来我想训斥我们的肇事司机“两片儿”,可看到目光呆滞,头冒虚汗的“两片儿”同志时,我不忍心了,想想,也不怨“两片儿”,都怪那只不知死活的舍生取义的老母鸡,对了,这个村叫丰集,难怪冒出只疯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车炮长山东籍的“大葱”耐不住寂寞,把坦克炮塔向左摇了“N”个密位,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大嫂代表人民群众发话了“他们要掉头跑,不能让他们走了”。原来,群众们以为坦克炮塔调个头就是往回开。机会来了,我赶紧假装很随意的钻回坦克里,用车内通话器命令“大葱”继续转炮塔,炮管指向正后方,固定好。同时,命令张着大嘴出虚汗的“两片儿”发动车辆,这两位聪明的家伙马上明白了本指挥官的意图。群众们看到坦克发动了,炮口也冲后了,在大嫂的带领下全部蜂拥到“勾洞拐”的屁股后面,前方的障碍扫除了,机不可失失不在来呀,我也不用什么军事术语了,异常果断的命令“两片儿”------“跑呀!”。我英雄的“勾洞拐”号坦克车终于突出重围绝尘而去,胜利的奔赴训练场。
  
    [后记]后来,想到老区人民生活还很贫困,以我为首的我们哥四个还是凑了30块给老乡送了过去,别忘了我们可是人民子弟兵呀。当兵18年了,如今也成了管着几百号兵的头儿,也时刻教育着他们------为人民服务是我军的宗旨。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7/12 14:21:02编辑过]

--  作者:少壮军人
--  发布时间:2017/7/12 14:3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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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甜苦辣坦克兵

 

作者;lws196015

 


      我是一名坦克兵,曾经的水陆坦克驾驶员。从军20多年,一直没有离开过坦克部队。先当学兵,后开坦克,再当指挥员,最后混了个小领导,领导的也还是一群坦克兵。坦克成了我这辈子挥之不去的记忆,成了我今生唯一能够荣耀的资本。

 

  我当上坦克兵,纯属偶然。高中毕业后,一心想跳出农门,而在哪个年代,除了当兵,好象没有什么其它路子可走。那时还讲阶级斗争,非贫下中农的子女想穿个军装还不容易,而我又恰恰不是贫下中农的子女,况且两个伯父在旧社会都是挂枪的,一个在国军中当过连长,一个在国府里当过保长,解放后经常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虽然我父亲在旧社会没有当过连长保长,但几十亩田的家产也让老父一辈子抬不起来头来。因为有了这些“污点”,当兵的梦一直未圆。好在老天有眼,后来小平同志当家了,老人家不讲阶级斗争,加上那年中越边境打了一仗,牺牲了不少军人,我们老家附近也牺牲了几个,有些贫下中农的子女因此害怕了,我们这些小“坏分子”反正命硬,因此捡了个便宜。

 

  验兵的时候,公社(现在叫镇了)只准我验普通兵,当时还有特种兵,但没我份。后来有个领导的亲戚验特种兵没过关,临时决定要我顶上,我不敢推辞,只好顶上去,谁知一顶就上了。后来一打听,所谓的特种兵,就是坦克兵。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走进了的坦克部队。

 

  记得那是79年12月5日傍晚,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我们岳阳市近600名新兵历经三天三晚长途火车的颠簸,终于下车了,下车的地点就是现在的广州北站、原来的花县火车站。

 

  步行到部队已是掌灯时分,几百个新兵,围坐在操场里,任由军备股的同志抽拿档案,随意分配。当时刚进军营,什么都不懂,不知哪好哪不好,也不象现在的人会找关系,只能凭运气。我的运气算一般,没有分到最好的学技术的技工营,也没有分到站岗放哨的勤务连,而是分到了专门培训水陆坦克驾驶员的学兵三连。
  
  70年代末,改革的春风还没有吹遍神州大地,国家还比较穷,特别象我们老家,很多人还在为吃饱而奋斗。那时部队的情况好很多,特别是我们坦克兵,每人每天1.08元的伙食费,加上自己还种菜,生活开得相当好。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学兵三连每桌上了4个菜,一个鱼,一个猪肉,一个蛋,还有一个青菜,而分在勤务连的弟兄们就没有这样好彩了,等待他们的是一大锅煮糊了的面条,因为当时他们的伙食标准每天足足少了我们3毛多。

 

  虽然坦克兵的生活很好,可坦克兵的训练却苦不堪言。一辆坦克4个乘员(国外先进坦克只有3人),一个车长,全车的头,负责指挥;一个炮长,第二把手,负责打枪打炮;一个驾驶员,负责操纵杆,相当汽车方向盘;还有一个炮手,负责装填枪(炮)弹,算是新兵蛋蛋了。四个乘员最辛苦的就是驾驶员,我是驾驶员出生,其中的酸甜苦辣至今还在我心中翻腾。

 

  先说说“吐”。这是新驾驶员必须过的第一关。新驾驶员开始训练时,一般安排两个新兵同时上车,一个开车,一个蹲在旁边看仪表。开车的人高度紧张,一般不会吐。要吐的是蹲在旁边看仪表的人。参观过坦克的人都知道,坦克内空间小,机件多,温度高,加上关窗后,只能使用潜望镜观察,一般人在里面呆一分钟都受不了。而我们看仪表一呆就是几十分钟,看着看着就想吐,有的黄水都吐出来,有的吐得脸腊黄腊黄的。在我的印象里,好象还没有发现看仪表不吐的,更没有发现因为吐了不上车的。用班长的话说,坦克驾驶员都是吐出来的,吐多了,也就好了。

 

  扛“撞”是新驾驶员要过的第二关。每个坦克兵都有过挨撞的历史,腰脊劳损是坦克兵的职业病。因为坦克是重兵器,一般行驶在高低不平的土路和山地,崎岖的道路为坦克的颠簸提供了客观条件,落后的坦克防震装置使坦克的颠簸走向了极致。那时我们使用的坦克是六二式轻型坦克,六十年代的产品,比苏联卫国战争使用的T-34好不了多少,防震装置极差,坐在上面稍不注意就会撞得大包小包,甚至头破血流。
  
  我就曾经吃过它的苦头。那天考等级,这是新驾驶员特别重视的科目,因为没有等级证的驾驶员在老部队会被人看不起。考等级有时间限制,超过了会降级。一起车,我就一脚油门踏到底,车开得飞快,心里想的只有时间,只有等级证,根本没有考虑路况和加减速,没跑出几公里,一个大坑突然出现在眼前,想减速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过去,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考完回来,只见连队卫生员飞快向我跑来,始知不妙,一摸脸,手上到处是血,好在问题不大,只在鼻子根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吃灰多是坦克兵的又一特征。坦克兵训练条件很艰苦,环境很恶劣,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是她的真实写照。训练时,我们分为第一教练地和第二教练地,第一教练地为实车现场,第二教练地为讨论和休息的场所。两个教练地之间有几十米的路程。这段路特别难行,晴天时,厚厚的灰尘常常淹没解放鞋面。下雨时,泥泞的路面又会经常将鞋子粘掉。最难受的还是每天都要吃进大量的灰尘,六二式坦克制作粗糙,灰尘很容易进入车内,有时训练还要搞露头驾驶,跑起来不觉得,灰尘都吹到车后面去了,只要坦克一减速或停下,巨大的灰龙马上就将你吞没。经常是开了一圈回来,个个都成了非洲人,只有两个眼睛在忽闪忽闪,不听声音根本不知是谁。
  
  除了上述磨砺外,坦克兵还要经过高温的洗礼和噪音的袭扰。广州地区长年高温,坦克又没有装备空调,犹如一个大火球,室内温度都在40度以上,人一进去衣服就湿透,下车后我们经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坦克靴里的汗水倒出来。降低和减少噪音是现代城市追求的重要指标。但坦克兵却没有这么好彩,因为现代坦克马力大,发出的声音也大,产生的噪音更大,而我们坦克兵防噪音的设备又太差,经常是训练归来,半天时间里耳朵还在呼呼作响,晚上做梦,都梦见坦克发动机的响声。
  
  当然,当坦克兵也有威风的时候,尤其在大部队集结时,坦克兵头顶坦克帽,身穿夹克衫,手戴皮手套,脚登坦克靴,腰别小手枪,往步兵老大哥面前一站,腰挺得笔直,头昂得老高,口号喊得山响,那股神气,那份自豪,分明写在脸上。最让步兵老大哥羡慕不已的还是在联合演习场,坦克兵坐在坦克里,驾驶员掌控坦克,车长坐镇指挥,炮长发射枪炮,装弹手填充弹药。油门一踩,大地轰鸣,铁流滚滚,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而步兵老大哥则只能躲在坦克后面,动用双脚在巨大的灰尘中拚命地追,拚命地冲。此时此刻,每个坦克兵的脸上总会露出得意的神色。
  
  坦克兵,陆军的宠儿,进攻的尖刀,我为你骄傲,我为你自豪,更为你今后的强大而祝福。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7/12 14:40:30编辑过]

--  作者:少壮军人
--  发布时间:2017/7/12 15: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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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网名“坦克兵”想起


作者:坦克兵

 

   粉碎“四人帮”后部队开始正规训练,我参加军区的四会教员考试,以优异成绩获得“四会教员”称号《全军区只有4人》,我被调到军区坦克训练团担任驾驶教员,转眼到了80年3月的某天,一名教员在教室里给学员讲“坦克调压器的工作”,课上完了,我告诉学员们这是我的最后一堂课,大家都围上来,高喊:谢教员,你别走啊!我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满脸的泪水,晚上东去的54次列车上,我手提十年前来时的那个旅行袋,回去了,望着窗外的戈壁滩,那里留下了我青春的年华,十年的酸甜苦辣,也留下了我终生的坦克兵情怀…

 

  由于我是自己要求走,师,团及军区装甲兵部的领导都大感意外,都多方挽留…

 

   回到地方分配在工厂一天正在上班,忽然厂部领导跑来说有人要见我,我下去一看是军区装甲兵部的兄弟们,他们到上海参加全军装甲兵工作会议,受众弟兄的命令,一定要来看看我,当他们看到我身穿工作服,上面满是白糊糊的胶水,眼泪立刻下来了,当晚一个军用长途打到我家,我一听那苍老的声音就知是部长,他讲你是一名优秀的坦克兵军官,你只要回来,军令连续,职级不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美事”,我以为我己离开西北,离开坦克,但是这办的到吗?尽管我后来并没有回去…

 

  又有几十年过去了,期间我当过车间主任,科长,上海某局的处长,总经理,自己下海又当过民企,在60岁生日时,我的家人及我的员工来给我庆寿,其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讲照片”我把自己几十年人生各期的照片以投影机打在幕上,一张一张加以讲解,我讲的最多,也最动感情仍然是我那“坦克兵的十年”,最后一个节目是我穿军装,头带军帽,上面仍有红领章,红五星帽徽,我给大家敬完军礼,撕下一个领章,反面清楚写作:单位:坦克12师,姓名某某某,血型B,然后我庄重的讲到,有一天在我离开人世时,请给我穿上这套衣服,让我重上新的征途…!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7/12 15:14:00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