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美军陆战队

1

第四次战役开始不久，美国总统杜鲁门再也无法忍受狂妄的麦克阿瑟飞扬跋扈，欺主蔑视白宫，免去麦克阿瑟职务，亲自提名李奇微担任远东总司令，由第八军军长沃克接替李奇微的职务，1951年3月7日，刚刚上任的沃克将军要表现给杜鲁门总统看看，立功心切，策划了一个所谓“撕裂行动”计划。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四次重大打击下，步步后撤的美李军卢稳固防线，实施反攻，企图和目的非常明确：第一步占领洪川、春川、华川；第二步占领铁三角，抄我军西线后路，越过三八线，割断我军西线与东线联系，从中线打开缺口。为此，敌人把最精锐部队用于洪川、华川之线，部署了美陆战一师、骑兵一师两支王牌部队，沿洪川、春川、华川公路东西两侧北进，西面有美二十四师，东面有美三师，二梯队还有英二十七旅和伪军等部队。

 针对敌军部署，我军执行运动防御措施，由春川到华川一线组织运动防御，节节抗击敌人，迟滞敌军前进，“步兵前轻后重，炮兵前重后轻，”3月间，我第39军开赴华川附近，其中115师完成从洪川到春川的防御任务后，部队撤出北汉江。由于敌军恶狼扑食，十分凶猛，军长吴信泉担心我后续部队能否按时间到达指定位置，觉得有必要组织小部阻击一下，其中第344团担任师二线防御。

受四野总司令林彪的影响，吴军长也喜欢看地图，特别是大战前昔，总喜欢摊开地图沉思。他一眼看到地图上标的华川湖，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湖泊，看样子是堰塞湖形成的人工湖。脑子立刻转得飞快：这个绝妙的自然条件，猛然想到曾经读过的《孙子兵法》中的“水战”之说，三国演义里关羽不是水淹七军，打败曹军吗？一拍大腿，当年39军正面攻打天津时，正是冬天，天津外围几十个敌人明碉暗堡，对我军进攻构成巨大的威胁，一向善于动脑的吴信泉派人挖开护城河，使冰冷的水灌向敌堡，经过一夜北风劲吹，敌堡里水全部结成冰，不牺牲一人，就迫使敌人举枪投降，东野司指曾表彰过，刘亚楼还要吴信泉在军长大会上作经验介绍。面前这个湖泊能不能利用一下？吴信泉思索半天，觉得完全可以，一个完整的计划在脑子里形成，当即叫来军侦察科长蔡愚，说：“你带上联络员去华川湖侦察，找当地负责人了解一下情况，看样子这个自然形成的堰塞湖是个水库，给我查清大坝闸门和蓄水量等情况。”

蔡愚有些纳闷，我们打仗管人家水库干什么？

吴信泉瞥了眼他迷惑不解的神情，说：“别问为什么，立刻执行！”

不久，蔡愚回来报告，真是因为山体滑坡造成的堵塞，形成的人工湖，后来日本人在此修了十几个闸门，使之变成了水库。

吴信泉当机立断，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命令关闭大坝所有闸门，提高水库的水位。

政委徐淮洲心领神会，眉开眼笑地说：“对，老吴，你要在此上演一曲关羽水淹七军大戏！”

吴信泉大笑起来：“知我者，政委也！”

蔡愚明白过来，乐得合不拢嘴，咱不费一枪一弹，让美国鬼子尝尝洪水的厉害！

吴信泉立刻拨通115师长王良太电话，命令道：“老王，从344团抽一个连留在这里，一定要坚守288.4高地，坚决阻止鹰峰山敌人向北进犯，掩护好军、师主力隐蔽前行。”

王师长二话不说，马上找344团长徐鹏布置战斗任务。

344团徐鹏团长接受命令后，带着营连长们站在江南岸九万里岘西面的288.4高地，察看地形。这是在国内与蒋军作战时养成的习惯，战前必定要亲临其境，做到地型地貌的侦察，了如指掌，大家通过望远镜确定我军最佳阵地方位，也观察敌人调动情况。

“你们看这边。”徐鹏一指。大家顺着徐鹏手指的方向看去，288.4高地位于华川鹰峰山以北，东临华川湖，西、北环绕北汉江，东北侧与436.1高地隔江相望，这是华川湖与汉江之间的一个狭长地段，两侧地形崎岖，异常险要，北高南低，易守难攻。高地的东面紧靠华川湖，西面是北汉江，北面有大水闸，可控制江水涨落，南面是一条从春川到华川的公路，扼守此地，便于我军控制春华公路和水闸。徐团长说：“这里就是一个最好的战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营、连长们无不点头称是，有人马上出主意，这里摆一个班，哪里放一个排，敌人若进攻，哪儿阻击，哪儿增援，讨论得非常热烈。徐鹏突然喊了一声：“1连长赵志立！”

 “有！”1连长赵志立往前跨了一步，英俊的脸庞露出惊喜，挺了挺脸胸，显得格外的精神，能接受如此重要的任务，特别兴奋，有力地答道。

徐鹏交代任务说：“军、师、团撤到北汉江之后，就留你们连坚守在这里，掩护主力完成三线防御准备。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是，我们坚决完成任务！”赵志立干脆地说。

“你们是孤军作战，面对的是精锐的美军陆战队，那是一股凶恶的敌人，你们要发扬我军敢于打硬仗恶仗的传统，死死地把敌人给我钉死在这里，不得越过山北一步！左边是1营的2连，右边是2营。全团给你们的做后盾，战斗打响后我派炮兵支援你。你们连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做好政治动员，要有孤军作战的胆量，与敌人血战到底的决心……”

赵志立说：“是！团长，你放心吧！我们坚决打好这一仗，人在阵地在，就是全部牺牲，也绝不会丢掉一寸土地！请团首长放心，一连坚决完成任务！”

徐鹏说：“你们连在前三次战役打得很苦，几次战役只剩下几十人，困难很多，要有战胜困难的决心。我马上从其他连队给你补充有战斗经验的老战士30人。”

赵志立高兴地说：“太好了，团首长就是心疼我们连，有团、营首长的支持，我们守住阵地的决心就更大了。”

2

其实344团1营1连真有困难，我39军从去年10月入鲜作战，连续进行了四次战役，歼灭了大批美李军，打出了军威、打出了信心，仗越打越熟练，也牺牲了不少久经考虑的老兵。因朝鲜半岛天寒地冻，部队入朝时后勤准备不足，冻伤自然减员情况严重，全连大半人员丧失了战斗力，虽不断从国内补充新兵，其作战能力大打折扣，好在1连有着连续作战，不怕减员的传统，新兵到此很快得到锻炼，顺迅成长，艰难困苦的环境，许多人营养不足，得了夜盲症，黑夜走路还得用人扯着走。

3月初朝鲜山地里寒气浸骨，第1连拉上来，赵志立和指导员林彦荣立即召开支委会，分析了敌情，制定了作战方案，第2排扼守288.4高地前沿，由副连长率1排扼守该高地西侧山坡，保障连侧翼安全；3排为连予备队，随连指配置在该高地北侧无名高地；营属机炮连一个重机排，以两挺机枪配置在2排阵地，以一挺机枪配置在一排阵地。

连党支部连续三天进行了动员，先党内，后党外的反复动员，进入阵地后，又召开了宣誓大会，团、营首长亲临讲话，全连战斗情绪高涨，纷纷表示：寸土必争，誓死守卫阵地，为祖国争光。

1连用了二十天的时间构筑工事，一天土木作业14小时，按照大战的要求和标准施工，战壕是按照地形、兵力部署的要求，每个班挖了两道战壕。赵连长动了很多脑筋，考虑到敌人的炮火猛烈，隐蔽部均选择在山的背部，炮弹不易直接命中的地方，深挖4米以下，一般炮弹即使命中也难以摧毁。前沿均构筑一两个暗火力点和地堡。比较暴露地段，也构筑暗壕盖沟，把前沿阵地的公路一段一段地破坏，挖得大坑小眼，埋设了手榴弹，所有被破坏的公路地段均在一连火力控制之内。连部向团指报告施工进程：共构筑堑壕1800多公尺、暗壕400多公尺、各种隐蔽部30多个、各种射击工事250多个、暗地堡11个、破坏道路200多公尺，正面挖三段坑沟，长800多公尺，主要阻止敌人坦克进攻，靠华川湖有5处凡可登陆的地段，都加以破坏。地堡、掩蔽部和掩壕均用5至7层大圆木和积土覆盖，连排之间以交通壕相连接，构成了支撑式的环形坚固的防御阵地。如此工程，犹如万里长城，让人惊叹，就连团长徐鹏都感慨：就凭这个，1连真是一只打不垮，拖不烂扔队伍！有赵志立带的这支队伍，让人放心。

4月初，从江南撤过来的343团团长王扶之在徐鹏陪同下，特地上到1连阵地，详细察看1连防守阵地，对构筑的工事很满意，高兴地说：“小赵，看不出来，你们真肯花功夫，修了这么多工程。我跟你说，我们在这里没丢一人一地，现在就看你们守不守得住！我知道你们344团能吃苦善战，我们过江后就等待你们胜利的好消息。”

这句话，深深地铭记在赵志立的心上，发誓要按时完成任务，不放一名美国鬼子爬上山来！

1951年4月9日上午，22岁的连长赵志立举起望远镜发现对面山上的美陆战一师三团运动而来，目的就是占领288.4高地，控制春华公路，掩护其主力渡江北进，这意味着一场残酷的战斗就要开始了，他命令全连进入了战斗状态，赵连林和林指导员分头来到了2排和1排的前沿阵地。赵志立上到5班阵地，问5班长王文海：“敌人上来了你准备怎样打法？”

“连长，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摆上这么丰盛的酒席，不让敌人坐到桌前，怎么好意思浪费呢！”

赵志立哈哈大笑，5班长如此自信，沉着镇静，这个时候还能诙谐幽默，说明打这一仗完全没有问题，非常放心，握着拳头说：“同志们！你们5班阵地是全连的关键，绝不能让敌人上来一步。”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给全连抹黑的！”战士们士气非常高涨，听说打仗都嗷嗷叫。

赵志立回到连主阵地上，用望远镜继续观察敌人，看见敌人从对面山上开始向2连阵地机动，判断敌人这是佯动，意在分散我阵地的注意力，让通信员告诉各阵地，不为所动，密切注意正面动向。

下午2时，敌人以一个排的兵力越过春华公路，向我1连阵地发起了试探性进攻，当行至2排前沿阵地约200米处，配属1排重机枪提前开火了。

赵志立一愣，自言自语地说：“糟糕！怎么提前开了火？”

由于仓促出击，密集的子弹，只击倒了5名敌人，敌人就退了回去。赵立志气呼呼地冲到2排阵地：“谁让你们乱指挥！提前开火！”

“对不起，是我。”2排长有点委屈，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狠狠地瞪了重机枪手一眼，吓得那战士一吐舌头。

下午3时，2排正面敌人一个连沿着山脊向阵地接近，2排长指挥各种武器一起向敌人开火，把敌人打了下去。下午4时，连输两阵的美陆战队，调来飞机和大炮，疯狂地进行轰炸，投出大批炸弹，要将1连阵地翻个遍，美军指挥官想法也简单：我炸你三尺，就是藏在山洞里的老鼠也会毙命，我就不信你们能守得住，不逃命就让你们死在我们美国钢铁之下！

赵志立冷冷一笑，即令全连除观察员外全部进入工事隐蔽起来，任由敌机和火炮轰击了半个小时，我自岿然不动，等敌人炮火一停，立刻抖掉身上的尘土，恢复阵地。果然敌人纠集了约两个连兵力分别向我1、2排阵地发起了攻击。我前沿阵地的战士们，以各种火力猛烈向敌人射击，同时团属炮兵火力支援，最前面的5班在班长王文海率领下，以近战、肉搏战的作风，待敌人距离阵地只有不足50米时，突然开火，火力组轻机枪猛烈开火，当场打死20余人，打伤40余人在1排的配合下，敌进攻部队狼狈溃逃。

3

军长吴信泉的心吊在嗓子眼，十分关心344团1连坚守在288.4高地的这场战斗，一直关注着战况，这个高地的战斗关系到全局战役的胜利，一旦失守，全盘计划就要推翻，我军被迫后撤，要求作战处每个小时报战况，用无线电话向115师王良太师长和344团徐鹏团长询问战斗发展的情况。军长吴信泉甚至把电话直接要到1连阵地，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与年青的连长赵志立通话：“小赵，战斗情况怎么样？”

确定是军长的声音，赵志立吓得一跳，一种自豪的荣誉感由然而升，大声报告：“报告军长，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六次进攻！”

“你们表现不错，同志伤亡情况如何？敌人火力很凶吧？” 

“军长，到现在为止，我们连只有一人牺牲，二人重点。敌人从下午四时起，向我阵地至少投下百吨炸弹、燃烧弹、凝固汽油弹，敌人的炮弹把我们这个不足500平方米的高地变成一片火海了。”

吴信泉心疼起来，叮咛道：“小赵同志，快把你的部队分散隐蔽起来，敌人炮击时只在前沿阵地上留一两个火力点压制敌人的进攻。” 

赵志立说：“军长，我一定照你的指示办。请军首长放心，我们1连全体党员和同志，为祖国争光，为39军争荣誉，坚决守住阵地，决不让敌人北进一步！”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

阵地上除了袅袅飘散的烟火，还有浓列烈的销烟味，一阵薄薄的春雾笼罩在这个刚才还是激战的山头，赵志立和林彦荣断定，明天敌人将会有更大的进攻，马上召开支委扩大会议，全连3个排长、9个班长全部到齐，分析了今天的战况，总结经验教训，调整部署，大伙儿都说头一天就给敌人来了个下马威，敌人肯定会来报复，据说美陆战一师参加过二次世界大战，打得德国鬼子人仰马翻，战绩十分骄人，不会心甘情愿败在我们手里，得有打大战恶战的思想准备，各班回去要召开班战斗会议，统一思想，统一作风，1排长提出给2班和5班请功，批评了重机枪手过早地暴露了阵地，没能大量杀伤敌人；2排长提名3名青年战士火线入党，摆出了他们在战斗中英勇顽强，不怕流血牺牲的成绩，5班长王文海推荐本班一名战士，在场的党员们庄严地举起右手，举手表决，一致同意。会后，林指导员派通信员将支部大会决定上报营教导员。

会后，组织各班排星夜加修工事，准备再战。

正当大伙儿干得热火朝天之际，炊事班长李长和挑着热饭热菜上了阵地，战士们一见，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老班长，又做了啥好吃的？”

有嘴馋的战士掀开桶盖，闻到诱人的鱼香，抻手抓了块炸鱼片，丢在口里嚼起来。

老班长叫李长和，笑眯眯的，把饭菜放在一个平地上，说：“上级瞧咱们连打退敌人六次进攻，给咱们连送了大米和白面，还有鲜鱼哩！咱们炊事班难得露一次手艺，把饭做得香喷喷的、把菜烧得馋滴滴的，让同志们吃饱了狠狠打击美国侵略者。你们打到哪里，我们就把饭菜送到哪里。管饱！”

按照连党支部的决定：副指导员立即组织卫生员，把牺牲的烈士和重伤员送往后方，三排副排长高明学带一个班打扫战场，收集敌人失散在战场的武器，将缴获来的弹药补充到各排班，以战养战；支委、党员骨干督促大家筑完工事，赶紧休息，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战，准备粉碎明天敌人发起更大的进攻。

1951年4月10日8时，敌人果然扑了上来，跟昨天以连为单位不同，今天加大了力度，以营为单位，利用山梁隐蔽接近1连阵地，主要突击方向还是我2排5班。5班战士们就发现了敌人，王文海直冷笑：美国佬有了气魄，送死成集团状了，黑压压的一片，正好便于我方集束射击，有效杀伤。他嘱咐战士们沉住气，等敌人近了再打。

敌人仍然沿用昨天进攻的手段，先出动飞机，接着大炮轰击，赵连长马上命令部队隐蔽，躲进牢固的工事里，捂住耳朵，不到一小时，敌人往1连阵地泼下千余发炮弹，山顶上的大树连根都炸飞了，绿地全部剃光，只剩下灰土，随便捧起一把，里面竟有几块弹片。当敌人地面部队接近我前沿阵地时，敌人炮火延伸，飞机也返回，1连立刻进入阵地，1排阵地重机枪以侧射火力支援5班，2排投掷手榴弹、反坦克手雷，所有的步、机枪，一齐开火，顿时毙敌30余人。美军几百人连滚带爬。“呼”的一下逃窜下山。

“就这么不经打？”王文海觉得放跑敌人太可惜，下令追击，战士兵一跃而起，撵在敌人屁股后面，又是一顿好揍，美国大兵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往回跑，还是留下了70多具尸体。主阵地上，赵志立看得清清楚楚，一挥拳头：“太棒了，王文海，主动出击，有效歼敌，老子要为你请功！”

上午10时，不甘遭挫的美陆战一师三团又以一个营兵力，在航空兵和炮兵掩护下，再次向我1连5班发起了进攻，进攻的矛头仍然指向5班坚守的前沿阵地。连指感到5班压力太大，将3排一挺机枪加强到5班，连长赵志立亲自来到5班，指挥五班作战，他让指战员们沉住气，等敌人行进到距离主阵地只有40米时，才一声令下，各种火器一齐开火，赵志立更是一边向敌人射击、扔手榴弹，一边鼓励大家。

美军承受不起剧烈的打击，‘哗“地又一窝蜂退了下去，阵地上又多了敌人40余具尸体。但这次敌人虽溃退，却没有退到山底，而是在半山腰处，经简短组织后，再次凶狠地扑来。赵志立果断地命令：“6班长，向敌人出击！”

6班战士们立刻跃出阵地，冲向敌群。2排长喊出“人在阵地在，与阵地同存亡”的口号，5班长王文海和战士刘庆华各端一挺机枪，猛烈地射击敌群，有力地支援六班阵前出击。敌人遭到我火力阻击，处于混乱状，一下子就退到山底。赵志立旋即命6班撤回阵地。

敌人连续组织两次大规模的进攻遭到失贩，不再组织地面部队强攻，而是派出飞机对我阵地进行长达3个小时的轰炸，仍嫌威力不足，又集中了20门大炮进行炮轰，投掷和发射了几千枚炸弹，企图一举摧毁我军阵地，减少美军地面人员伤亡。只是他们没有想到1连筑建的工事，十分牢固，用赵志立的话说：“就是丢颗原子弹，我们的掩体也不会垮！”

下午2时、4时、6时，我1连又打退敌人三次进击，阵地上仍然飘扬着红色的战旗。

天又黑了下来，阵地上伸手不见五指，激战之后的阵地上显得异常寂静，赵志立和林彦荣摸黑召开全连第二次党支部大会。会上，除了及时总结第二天战斗的经验教训外，讨论给2排5班请功的问题。

会后，赵志立拿报话机向团指挥所报告战况和支部大会决定：“团长、政委，我们今天已经打退敌人5次进攻，毙伤敌人200多名。我们5班表现突出，班长、共产党员王文海起了关键作用……”

团长徐鹏耐心听完，操着对讲机说：“赵志立，请你转告全连同志，特别是5班全体同志，你们打得英勇顽强，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是，敌人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要有最大牺牲的思想准备，团党委非常关心你们，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坚决守住阵地，取得彻底的胜利！”

政委姜石修也说：“同志们，你们取得的战斗胜利，给全团同志很大鼓舞，我们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彻底打败敌人。现在我传达团党委的决定：授予1连5班‘288.4高地英雄班’称号，5班集体记二等功，5班班长王文海同志记一等功。”

消息马上传遍了全连，此时此刻，干部战士们十分激动，互相鼓励，大家争着要在明天的战斗中立功。

赵志立和林彦荣检查了各阵地哨位后，指导员林彦荣说道：“老赵，明天我去2排，和战士们一起战斗吧！”

赵志立诚恳地说：“老林，你是党支部书记，保持部队思想稳定，保持强大的战斗力，你的担子够重了。你不断提出响亮的口号，鼓励全连同志奋勇杀敌，你知道吗？一个响亮的口号比打退一次敌人进攻还要重要，何况你还要组织运送伤员和烈士，你不出能现闪失。我是军事主官，2排由我去指挥。”

 林彦荣听了，紧紧握住赵志立的手。

4

第三个白天的战斗又开始了。

4月11日清晨，天还没亮，敌人航空兵和炮兵对我主阵在展开猛烈的轰炸，汽油弹、燃烧弹把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残存的枯木、少得可怜的青草全部被烧焦，部分交通壕沟被炸塌。在连续轰炸了2个小时以后，8时30分，敌人以一个营的兵力，再次向我阵地扑来，1排、2排迅速进入阵地。

关键时刻，军长吴信泉再次把电话打到硝烟弥漫的1连阵地：关切地问：“赵志立，敌人又开始进攻了吗？”

“报告军首长，敌人的飞机、大炮正在轰炸，步兵正在路上。”

“你们要坚守住288.4这个高地，控制住华川湖大堤，不能放过一个敌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出色地完成任务！”

“请首长放心，我们誓与阵地共存亡！”

或许是敌人急于打开北进通道，对连续二天的进攻无果感到羞耻，今天一早，就显示出更加疯狂的态势，丢下的炸弹更多，轰炸密度更大，因为找不到一个活的人，就拿插在主峰上的一面红旗出气，几架飞机反复俯冲，投掷了十余枚炸弹，非要将红旗炸倒才罢休，战士们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赵志立和副连长钱克昌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喊出了全连同志的共同心声：“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绝不辜负团党委的希望，不夺取最后胜利不下山！”

敌人的炮火确实给部队带来了较大杀伤，减员严重，首当其中的是5班，几乎在火海里求生存，战士们衣服烧着了，就趴在地上打着滚，扑灭身上的火。敌人趁机上来后，5班、4班与敌人展开激战，王文海扒掉了身上燃烧着的军装，光着身子端起机枪向敌人扫射，枪管都打红了，换枪管时刘庆华的手被烫得哧哧直响。

十多个敌人冲到了5班阵地前沿，王文海已身负重伤，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端起机枪向这伙敌人射击。愤怒的火舌添向敌人，只见张牙舞爪的美国鬼子留下极其恐怖的表情而纷纷倒下。就在这时，他再一次中弹，举起的机枪插入地上，支撑着身体，刘庆华上前推了推，喊道：“班长！”

王文海无声地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王文海壮烈牺牲，激怒了全班战士们，刘庆华接过班长手里的机枪，哭着喊着拼命地向敌人扫射，终于把敌人打退……

战斗异常惨烈，双方士兵完全在拼命，下午13时40分许，敌人以两个连的兵力在空军和炮兵交叉掩护下，分两路向我前沿阵地扑来，为了摧毁1连的暗火力点，调上一门无后坐力炮，推到1连阵地的对面，压制了5班工事里的机枪火力，赵志立正好来到二排阵地，见此惊景，一指敌炮兵，大声地喊着：“刘庆华，你看到没有？”

“连长，我看到了。”

赵志立说：“我命令你代理5班班长，把敌人的无后坐力炮给我干掉！”

“是！”刘庆华的机枪打得猛、准、狠，在全连出了名，刘庆华把火力点移至地堡外，亲自掌握机枪，一阵猛烈扫射，将蹲在炮位前的三名美国人报销，并缴获了这门炮。

美国人打仗有个习惯，打不赢就不打，攻1连的阵地，死了400多人，寸土未得，显然这是一块难以嚼动的硬骨头，既然咬不动，就不咬，正面进攻屡遭失败，敌陆战一师三团就开始动歪脑筋，以一个营兵力乘水陆两用汽车从华川湖，偷渡到沙田洞和头流峰之间登陆，企图攻占我2连坚守的436.1阵地进攻，完成对1连侧翼包抄。

一连几天，2连只听枪响，不见美国鬼子人影，紧张的心态有所放松，哨兵竟然迷迷糊糊打起盹来，等敌人爬上岸时才发觉，仓促应战，未能阻止敌人进攻，该高地被敌人占领。

这下子情况非常紧急，敌人完成了对1连的后侧阵地的包围，形成合围态势，1连已战三天，疲惫不堪，无论如何也抵不住来自两个方向的攻击，师指挥所立刻向军指挥所报告，军长吴信泉很恼火，来不及发脾气，立即下达命令：“赶快组织部队，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436.1高地夺回来，我告诉你们，这是彭总下达的死命令，丢了阵地，你当师长、团长的，跟我一块提人头见彭总！”

徐鹏二话不说，在报告师指的同时，已经组织1营的3连和3营的7连，下达死命令：“不管你们有多大的伤亡，也要把436.1高地给我夺回来！”

3连和7连这一仗打得十分艰苦，伤亡很大，两个连的文书、卫生员、通讯员、炊事员都参加了战斗。3营副营长李顺清把机枪架在制高点的山头上，亲自向敌人射击，掩护7连反击，把敌人压到华川湖边，最后壮烈牺牲，3连和7连指战员们用生命和鲜血的代价才使436.1高地失而复得，消除1连背后隐患。

第四天凌晨1时，1连又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3时，赵志立接到立刻撤出高地的命令，还有点依依不舍，不由得反问：“我们还能坚持，为什么要我们撤出战斗？”

徐鹏亲自回答：“少废话，你们马上渡江，回到汉北来休整！”

至此，赵志立率领的1连，坚守阵地4天4夜，打退了敌人从一个排增至一个营兵力的10多次疯狂进攻，歼灭美陆战一师三团482人，打伤敌人不计其数，至使美国陆战一师三团二个营基本丧失战斗力，288.4高地自始至终掌握在英雄连队手里，岿然不动。

“他们真不容易啊！真是一支英雄的部队！”吴信泉感慨地对政委徐斌洲说：“赵志立和他的英雄连队，创造了守备战的范例，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保障了华川湖蓄水，水位上涨2公尺多，现在完成了任务，该把他们撤下来好好休整一下了。我要给他们嘉奖！”

徐斌洲也说：“对，在这盘以水为武器的棋上，我们344团1连就像一个钉子牢牢地把敌人钉死在哪里，而且分散了敌人对水库的注意力，现在该我们水淹陆战队了！”

军长吴信泉、政委徐斌洲政委决定：授予344团一连“288.4高地守备英雄连”光荣称号，连长赵志立记二等功，班长王文海追记特等功、刘庆华记一等功、2排和5班分别记二等功……

5

吴军长随后把电话打到了115师指挥所，找到师长：“王师长吗？288.4高地情况怎么样？你们为我军战略转移争取更的时间。老王，你注意到华川湖吗？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掌握在我们手里优势，马上派人去把水坝的闸门打开，来个水淹美军陆战队！”  

 “军长，你这个战法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布置。”王良太师长反应极快，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红军出身，一口的川腔格外兴奋，高兴得咧开嘴直乐。

 4月11日下午，正当288.4高地激战正酣，王良太师长把作战科副科长沈穆叫到师指挥所来：“交给你一项任务。”

“师长，什么任务？”沈穆抖擞数神，眼睛发亮：“是不是要我带侦察连上288.4高地？我保证把美军第三团钉死在山下，动弹不得！”

“你小子想得美！不过，与战役相关。”王师长指着作战地图上的华川水库说：“你看到了吗？为了把敌人装进来，344团1连艰苦奋战了三天，明天就是第四天，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军指决定放弃288.4高地，你带人明天拂晓之前，打开闸门放水。”

沈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好的干嘛要放弃，不是打得美国陆战一师没了脾气吗？再守他一个星期一点问题也没有。”

王良太呵呵一笑：“这就是我们军长的锦囊妙计，我们1连阻击敌人赢得了充分的时间，就为了水淹七军，妙擒庞德！”

“好计啊！师长，放心吧，我保证按照完成任务。”沈穆恍然大悟，笑嘻嘻地说，充满信心地一挺胸膛。

“明天拂晓之前，一定要得手，提高闸门。”王良太强调说：“须保证1连安全撤下来，要好好爱惜他们！你通知徐鹏，就说是我决定，要他派出一个班，协助你行动。”

“是！我知道了。”沈穆正立敬礼后忙着去准备。

当天黄昏时分，沈穆带着一位参谋和一位联络员，到达华川水库水坝上。

一群朝鲜工人正在议论，看到水位很高，很是焦急，这水不能再畜，否则会冲毁一切。联络员上前询问，工人们听说是志愿军同志，围上来问道：“你们要炸闸吗？”

“不！留着水库将来发电，你们只是把闸门打开放水，但必须是在明天天亮以前。”

这几位朝鲜工人非常支持，便和344团战士们忙了起来。

1951年4月12日凌晨4时，华川水库10个闸门全部提了起来。顿时，水像高山冲下来瀑布一样，汹涌澎湃，倾泻而下，河道水位迅猛上涨。由于不熟悉闸门工作程序，一名副班长和一名战士，不幸也被大水冲走了。

就在打开水库闸门的那天早上，第39军指挥所从监听敌人的报话机中听到了美国人你喊他叫，叽哩哗啦，一片混乱杂音，说是突如其来的大水把美军的一个炮兵阵地冲垮了，冲走了人员帐篷，冲毁了公路，冲走了十多门炮、二十多辆汽车，最为惨烈的是三团一个加强连的官兵在大水中无影无踪，其他各连官兵被洪水淹死多少，正在统计中，美军无法前进…… 

美军电台喊叫：“共军开闸放水，联合国军人员装备被淹，前进受阻！”

“共军炸毁华川水库，惨无人道……”

李奇微将军后来撰写的回忆录《朝鲜战争》，承认这起让他尴尬的水淹陆战队的事实：“我左翼部队全部抵达‘堪萨斯线，’在右翼，美第十军和韩国第三军极力克服险恶的地形和补给线不足造成的困难，还在朝着目标推进。这时，敌人打开了华川水库好几个水闸门，这一招给我们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江面一小时之内上涨了好几英尺，冲垮了我们一座由工兵架设的浮桥，一个炮兵阵地，许多连队措手不及，溺毙人数远远大于战场阵亡人数，迫使我们把另一座浮桥拖回岸边，以免冲垮。我们立即派出一支特遣部队去夺取大坝，关闭闸门。但是，由于能见度很差，地形崎岖，敌人顽抗阻击，以及登陆工具不足，这次尝试没有成功。最后，我们一致认为，炸毁水闸可以大大降低水库的水位，使水库威胁减小到最低限度，但炸毁大坝工程量很大，敌人获得炸毁大坝所需时间和炸药的可能性极小。看着第一陆战师、第一骑兵师搭乘外装马达推进的突击舟穿越宽阔的水库，我们才松了一口气。突击舟费了很大的劲才由卡车运抵水库，从而使陆战队幸存士兵们远离水库的地区，数周之后才重新回到了适合他们作战的环境中。但一直到4月16日，范弗里特接任第八集团军长指挥职务之后，大坝才收回我们手中。”

6

 1951年7月10日，举世瞩目的朝鲜战争停战谈判正式开始。

美国人一直对288.4高地战役失利耿耿于怀，始终不相信高地坚守的是一个连，指名道姓要在板门店谈判席上见一见指挥这场战斗的指挥官，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针对美军代表和记者一再要求，我方谈判代表同意了这个要求，第39军政治部主任石瑛接到志愿军司令部通知，传达到115师，师政委沈铁兵打来的电话说：“你们团打出了一个英雄连长叫赵志立，美国记者要见见我们这位打不死、炸不烂的‘死硬部队’最高指挥官，人家报纸可是把美军陆战一师三团在华川湖战斗失败的经过登了出来，点名道姓要在板门店见面啊！我们小赵英俊挺拔，你们再弄干净些，别给我们志愿军丢脸！”

“是！首长请放心。”姜石修大声应道，马上通知赵志立到团部来。

1连长赵志立接到通知后，赶到团部，姜石修望着站在面前的赵志立，年轻英俊，两道浓眉下，两眼炯炯有神，带有菱角的脸庞，显得十分刚毅，嘴唇上出现胡茬，但刚刚从火线下来，直接赶到团部，衣服有些破烂，甚至还有几外弹洞，便摇摇头说：“这可不行，你这次去板门店，代表我们志愿军的形象，要好好打扮打扮，别让那些大鼻子把我们看扁了，到了哪里抖一抖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威风！”

赵志立一脸的喇笑，顽皮得像个孩子，歪着头说：“政委，那你说，我该怎么打扮？”

姜石修想了想，说“我想，总该理理发，洗个澡，换上一套新军装和一双新胶鞋吧。我还打算给你配发一个公文包和一副眼镜。”

赵志立一听，大为皱眉，一脸的苦相，直抠头发，说：“政委，俺读书不多，这辈子只能冲锋打仗，当不了秘书，配个公文包，再戴幅眼镜，我自己瞧得都滑稽。”

其实姜政委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扮，把眼一瞪说：“你敢不听命令？我就是要让美国人亲眼看看，中国军队来自文明古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中国军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共产主义才是人类最高文明，把你们在战斗中缴获的那件美国军官的大衣也带上。”

 赵志立磨磨蹭蹭，就是不想戴眼镜。团长徐鹏在一旁乐了：“你小子打仗还行，怎么打扮一下，这么腼腆？告诉你，这是执行志司的命令，不是给你小子相亲！”

赵志立无奈地说：“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徐鹏说：“你到了军里和师里，军、师首长会向你交代的。”

赵志立赶到师部，师政治委员沈铁兵亲自到沟壕外迎接，拉着赵志立敬礼的手说：“你就是赵志立？你们这一仗打得很好，我代表师党委和全体指战员感谢英雄的连长。”

赵志立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双腿一并，答道：“是首长指挥的好，是同志齐心协力打得好。”

沈铁兵把他拉到作战地图前面说：“现在我军不再发起五次战役那种大规模的歼灭战了，用革命的两手来对付美帝国主义的反革命两手，围绕着和平谈判，打打谈谈，谈谈打打，用战争逼得美国人坐下来老老实实谈判，他不服气，敢于挑衅，我们就狠狠地揍他！谈判桌上的战争，比我们在战场上更为重要，赵连长，你起到了谈判桌上起不到的作用。你去板门店不是直接参与谈判，而是配合我方的谈判，你要理直气壮、实是求事地介绍你们连作战的经过，用事实来戮穿敌人的谎言，回答美国人提出的疑问，告诉全世界真相！”

赵志立又到了军部，政治部主任石瑛突然提出了一个赵志立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的新名词：“直布罗陀海峡，”从小长在河南开封的赵志立从来没见过大海，也没有到过海边，自然是一脸的盲然，石主任亲切地说：“小赵，你知道吗？你指挥你的连队坚守在288.4高地上，被外国记者比喻成了历史上直布罗陀海峡的作用。那是世界军事战略要地，败在你们手下的美国人始终不相信你们是一个连队，说你们起码是一个营。哈哈，美国人不相信也是能够理解，死了那么多的人，硬是拿不下一个小山头，最终还被我们水淹七军，陆战一师三团几乎全军覆灭，他们能不掩丑吗？你去板门店的任务就是回答这个问题，不仅在军事斗争中打胜仗，还要学会在外交上打胜仗。记住这样几点：你是代表志愿军去的，一举一动要显示出中国军人的形象，回答问题要沉着冷静，以理服人；讲究文明礼貌，注意外交礼节……”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照首长讲的去做。”

离开军部之后，赵志立脑子里始终都在盘恒“直布罗陀”，真的弄不懂这个怪怪地名，跟我们1连打仗有什么关系，为了弄清这个名词，别在板门店被人家问住卡脖，赵志立找到军文化处的专职文化教员，才把“直布罗陀”弄清楚：直布罗陀位于欧洲伊比利亚半岛南端，面积5.8平方公里，是扼地中海通往大西洋的咽喉，军事上极为重要。1909年英国占据了直布罗陀与西班牙本土之间的隔离地带，修军事基地和机场，设栅栏，形成现今边界。

军部、师部首长并没有像团首长那样，要求打扮，这让赵志立十分开心，他从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更不想为了见到美国人而刮胡子剃头，军后勤部只为赵志立配发一套新军装，派车送他去志愿军总部报到，然后乘一辆吉普车，冒着敌机的骚扰，向着由于美方不断破坏而经常中断的朝鲜停战谈判的会址——著名的开城驶去。

7

一路上车辆走走停停，好几次吉普车掉进弹坑，赵志立和所有乘员一道抬起车，再上路。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关心，就是空中出现了敌侦察机，也不太在乎，满脑子都是谈判，盘算如何面对美国记者的提问，耳边总是重复回响军、师、团首长嘱咐，那一字一句铭刻在心，增添了他此次去板门店的勇气、智慧和信心。

到了开城，赵志立首先见到的人竟是一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进入一间房子，有人向他介绍：“小赵连长，这是我国首席记者吴冷西同志。”

“吴冷西？”这个名字太响亮了，犹如原子弹在面前爆炸一般，让赵志立睁大眼睛，仰视这位大名鼎鼎的新闻界老前辈，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听指导员读过他的文章，听说他很早就在中共中央宣传部，直接在毛主席身边工作，现为新华社总编辑，官比我们军长还要大，赵志立充满着无限的敬佩，赶忙立正，向吴冷西敬个礼说：“我是39军115师344团1营1连连长赵志立，请首长交代任务吧！”

吴冷西望着站在面前略带紧张的年轻军人，一套崭新的军装，脸上还带着刚跟同敌人拼杀过的刚毅和从的战场上下来的尘烟，亲切地伸出手来：“小伙子，你就是美国记者要求见到的志愿军连长赵志立？好精神，千万别被我的虚名吓倒，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英雄，你创造了一个神话！一个让美国人都不敢相信的神话！你指挥一个连队打得好呀！争取了时间，让美军吃到更大的苦头，这一仗打得美国竟然不相信你们是一个连，所以要当面看看你这个连长。”

赵志立一挺胸脯，问：“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

“是这样的，过两天，我们就在这里举行一个各国记者招待会，他们不仅仅是美国记者，也包括世界各国记者，有敌对国的记者，也有对我们友好的记者，无外乎向你提出今年多大岁数？是连长还是营长？用什么手段或方法，在什么地形上打败美军一个营的多次进攻？”

赵志立一听说要开记者招待会，回答各国记者的提问，这可非同小可呀！不由自地变了脸色。

吴冷西看他紧张起来，呵呵直笑：“你别怕，你在战场叱咤风云，打败那么多的美军，应该害怕的是他们嘛。胜利者是不用向敌人表现出胆怯的，真理在我们这一边。你好好准备一下，放心吧，我不要求你刻意去夸大或缩小战绩，你按事实讲。这里情况复杂，你要不要先参观一下？”

是啊，我是胜利者，有什么可紧张的！赵志立想到此，不由得露出笑脸，放松下来。好不容易来到板门店，真想参观了一下，不是所有志愿军将士都有机会到这里来，回去跟战友首长们吹牛得有资本，他最想要的就是留影，照张相，那样就没有人敢怀疑了。吴冷西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喊来一名摄影师，让他以板门店为背景，照了一张相片，让赵志立保存至今，格外珍贵。这里的环境，气氛，十分奇怪，与敌人拼杀的战场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天地，世人注目的朝鲜战争停战谈判的会场，不是豪华的会场，更没有想象中的沙发、红酒，而是用木板和竹席盖起来的一座长方形的平房，两边都是简陋的帐篷，以那所房子为中心画一个圆圈，就算是谈判会场区。朝鲜军事分界线从会议桌中央通过。它周围的4个角落的上空，各自悬着涂有4条红杠的巨大白气球，地面上也铺着红色和白色相间的标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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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5 10:10

赵志立听我方工作人员介绍：谈判会场那所房子，东西各有一道进出口，谈判会议召开的时候，我方谈判代表从西门进出，美方谈判代表从东门进出，绝对不能出现错误。房屋正面的中央，有一张铺着绿色台布的桌子，桌子两端摆放着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国旗和联合国旗，开会时双方正式代表落座在长桌的两端，背后有几排翻译、参谋和记录人员的座位。赵志立还听说板门店原是一个小村落。村东面，沙川河清澈透明，从北向南，缓缓地流向远方，村落里只有四、五座草屋，其中一座草房是客栈，围着一圈篱笆墙，大门是木板门，“板门店”3个汉字，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团最早提出使用的。

赵志立来到这里时，正是美方在谈判会场以恫吓和欺骗手段未达目的，便在会外蓄意制造两起破坏事件时刚刚， 8月19日枪杀我方军事警察姚庆祥， 8月22日美国飞机非法侵入开城中立区上空，对我代表团住所进行轰炸和扫射。

听到美国人的暴气，赵立志肺都要气炸了，既然美国鬼子捣蛋，就让它彻底地失败，揭露其真战争，假和平的伪相，所有这些，都给赵志立带了无比的愤怒，这次来板门店回答外国记者提出的问题，告诉全世界发生在288.4高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