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折

作者：燕怛

老刘自诩聪明精明，走到哪里都不吃亏，总能占点便宜，无论是买菜买米，还是享受社会服务，总要求打折，不打折就不消费，或者软磨硬泡，耗上几个小时，已经养成了习惯。家里的马桶堵塞了，请人疏通，应该二十元一次，他偏给十八元，一斤白菜二元五，他零头从来不付。

那天，上小学的儿子感冒，咳嗽了几天，到社区药房买了几片“打折”的药，孩子的病情加重，只好和老婆带儿子去医院。老婆警告在前：“看病千万别提打折的事，免得别人笑话。”

坐公交车，老刘上来就问：“几块的车？”

司机答：“空调车，两块。”

老刘麻利地掏出五元钱投进投币箱里，司机忙提醒道：“还差一块。”

“小孩坐车，打折！”老刘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脸红，往车箱后面，找位置坐下。

到了医院，窗口挂号，他递上二元钱，人家告诉说，普通门诊三元。老刘振振有词，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三元，不是我看病，是小孩子看，未成年人打折。”

“什么什么！看病也打折？”窗里护士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是菜市场，可以讨价还价？”

见挂号不通融，老刘一怒之下：“老子不挂号了，直接去看病！”

老婆在一旁劝道：“你莫犟了，哪有看病打折的道理？要是医生跟我们儿子也打折，这病治看好吗？就三块钱，你少抽盒烟都在里头。”

“我哪能吃这种亏！我去找熟人，开两针一打就没事。”老刘拉着儿子直奔内科，真有个朋友在消化内科，不过跟呼吸内科隔着行，见面先递上一根烟，不说挂号嫌贵，只说儿科人多，到中午吃饭都看不上，想找熟人插个队，朋友一口答应，叫老刘买本病历，老刘晃了晃手里的医保病历，说：“用我的名字看，可以花医保卡里的钱。”好在医生之间都很熟悉，朋友把老刘带到儿科，跟医生打声招呼，请老刘带儿子进入就诊。老刘一瞧，乐了，原来是位大专家，这回赚了，一分钱也不花，请专家看病！

专家问：“你挂的号呢？”

“还要挂号？”老刘愣住了，忙望着朋友，朋友陪笑脸说：“王主任，您先看，回头下楼缴费时，一起补来。”

专家很快确诊孩子患支气管发炎，需要打吊针消炎，一划价，老刘脸都吓白了，四百多元，不由自主地跟收费员打商量：“喂，能不能打个折。”

收费员把处方丢给他，说：“找医生去。”

他拿着处方来到王主任办公室：“医生，这药太贵，能不能便宜点，比方说打个折？”

专家见老刘没有挂号，心里有数，一脸的微笑：“可以，那我把三针就成打一针，只要一百五十多，够便宜了吧。”

老刘顿时喜笑颜开，老婆狠狠地骂道：“你是不是打折上瘾了！三针能不能消炎还不知道，你为了打折，少打二针，儿子难道是后爸养的，不是你生的？”

老刘听得十分恼火，牛眼一瞪，正在发作，转念一想，老婆骂得对，这折打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