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旧事

作者：燕怛

（一）

杏染春雨，云笛梅花，烟云苍茫的汉口，历经磨难，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古盘龙城见证了3500多年的璀璨文明，展示了长江文化的辉煌烙印，证明了从蛮荒时代起，汉口这片热土就世代生生不息，人烟旺盛，早已辟为商邑，长江、汉水交汇所形成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交通环境，从新石器时代就留下了人类活动的痕迹。泱泱大国楚国之风范，荆楚文化的崛起，延续至今不衰，汉口古称夏口，最早出现在史书是在东汉末年，公元208年，黄祖据守夏口，正是今天的汉口，而后来孙策攻克的夏口，则是今天的武昌。明中叶起，发展成为全国商业最发达的“四大名镇，”到清咸丰年间，汉口已经成为全国人口稠密的重要城市之一了，“户二十余万口，五方杂居，百艺俱全。”汉口常住人口稳定下来，第一批常住人口出现，市井习俗逐渐形成，1899年，清政府在汉阳县汉水以北设夏口厅，平行于武昌县和汉阳县，汉口第一次成为独立的行政区出现。1912年，改夏口县，1927年正式设汉口市政府，成为中华民国的临时首都，全国政治中心，以后汉口特别市一直都是南京政府的直辖市，直到1949年，武汉实现三镇的统一，汉口这一历史地名作为行政区名从此消失。汉口的勃兴，千年不衰，商业及转口贸易空前繁荣昌盛，“帆樯相属，不分昼夜，”“广汉长江之会，风檀雄风；白云芳草之区，龙称胜地；闾阎殷盛，舟楫骈阗，窈窕烟波，何惭吴越，迷离金粉，不让秦淮。”

汉口地势平坦，多为江湖冲积而成，城市依水而立，蔓延数十几里，河流纵横，湖泊碧玉，沃野千里，“汉口东带大江，南襟汉水，面临西郡，旁过五省，商贾麋至，百货山积，贸易之巨区也。”来自浙、苏、徽、陕、湘、闽、豫、赣、粤的商人们云集汉口，辟会馆，建巷道，发展城市，开拓出码头文化，“石填街道土填坡，八码头临一带河，瓦屋竹楼千万户，本乡人少异乡多。”在这里，自东南西北的人们把汉口当成自己的家，留下了大禹治水的千古隹话、知音绝唱传诵千古、屈原山湖相依的竹林间吟诗唱词、魏武帝挥鞭东征西伐的英雄气概、“还有河山”声震天涯，岳元帅掷地有声，仿佛就在眼前。为保卫辛亥首义的贷、岱家山血战，革命志士热血染红了汉口这片土壤，“六大堆”烈士冢忠骨丹心浩气长存、陈怀民激战汉口长空。谁说这里无英雄？谁说汉口无历史！

武汉四周全是水，奔腾不息的长江、汉水，还有星罗棋布的湖泊池塘，“水深火热”的城市特征缔造了汉口人的性格，形成了汉口人特有的习俗，汉口人特有的广纳博采，兼容并包的博大胸怀，是任何一座城市无法比拟的。1858年的《天津条约》，汉口被迫开放，成为帝国主义列强掠夺的通商口岸，先后有18个国家来汉经商，开设洋行商栈，偷运贩卖毒品鸦片，换取茶叶、绸缎、牛皮、桐油等实物，汉口开始为全世界认识并熟悉。汉口地域原本并不算大，“紧走慢走，半天走不出汉口，”那是对汉口大的形容，多有吹嘘之意，比起今天的汉口地区，只有十分之一，集中在长江和汉水沿岸地区，东到今江汉路，西到硚口，北有护城河和城墙环围，形成一种扁长的弧形状，城门由东到西为便门、通济门、大智门、循礼门，由义门、居仁门、玉带门和硚口门通向外界，城楼上架有炮台，日夜有兵把守。城外是连绵数里的护城河和后湖，后湖狭长，从今天的黄石路到航空路，当年的京汉铁路就是在后湖遗址回填而铺设的。汉阳知府钟谦钧、汉阳知县孙福海与汉口绅士胡兆春发起，在后湖一带筑城，西起硚口，东至沙包（今一元路口），称之为“后城。”光绪33年，即1907年，湖广总督张之洞决定拆除汉口城墙，沿原城墙地修筑后城马路，即今中山大道。南面就是临江，有八大码头并列，分别是：艾家嘴、关圣祠、五圣庙、老官庙、接驾嘴、大码头、四官殿、花楼，来往商船，停泊于此，就地交易。汉口的地域扩大，得益于张之洞的英明决策。

汉口，顾名思义，汉水之口，汉水在此汇入长江，水上交通极为方便，九省通衢，生意人来到此事从事商贸活动，逐步形成了长堤街、花楼街、汉正街、后城马路等，最早到汉口来经商的是陕西人，顺着汉江而下，一点也不费事，在他们中间流传道一首民谣：“要做生意你莫愁，拿好本钱备小舟，顺着汉江往下走，生意兴隆是汉口。”

（二）

汉口建城后，需要有地名标志，于是出现了专门的地名，老汉口的地名繁杂凌乱，随心所欲，什么名字都有，既无规划，也无人管理，但却极具平民化。汉口后城围墙拆除之后，城区开始向北伸展，京汉铁路就成为了事实上看不见的围墙，老汉口从后城马路（今中山大道）往北移到京汉铁路外，铁路外仍然荒芜，水塘茅草，蛙鸣狗吠，湖广总督张之洞筑张公堤，保住了汉口不受水渍，让汉口城区往北扩展，至今仍在起着作用。但当时汉口人的习惯不住铁路外，铁路内外区别极大，甚至“一条铁路两重天，互不往来和通婚。”操着黄陂、孝感方言的铁路外居民，被铁路里的老汉口人歧视为“乡里人。”

汉口的地区地名经过发展和整顿，有了一定的规律性，特别是觖放后，就规划有主观性多了，以长江和汉水为轴，沿江自东到西，六条大道依次排开：沿江大道、中山大道、京汉大道、解放大道、建设大道、发展大道，目前正在建中环线金山大道，大道之间呈纵向的道路，全部取名为“路，”如三阳路、江汉路、三民路、武胜路、利济路、硚口路等。路与路之间的道路则称为“街，”街的走向与大道基本上是一致的，但规模、车流量、地位性都要比冠以“道”的路要小得多，如沿江大道与中山大道之间的胜利街、洞庭街、黄陂街、花楼街等，又以步行街江汉路和相邻的南京路为例，从江边数起，就有洞庭街、麻阳街、胜利街、杨子街、吉庆街、铬新街、泰宁街等。“街”里的小巷胡同，则称为巷、里、坊等，村、墩都是后来才出现的，不属于当时汉口城区内地名，汉口没有北京的胡同之类地名。汉口几乎所有的街道都遵循这一规律的。由于汉口是座平民商业城市，衙门不多，官府色彩较淡，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们，根据自己居住地、行业、籍贯、姓氏来命名自己居住地，于是就出现了以姓氏为主的地名，以行业为名的地名，以籍贯为名的地名等。这里只举少量例子，如冠名姓氏的地名，至今仍在沿用的有苗家巷、王家巷、熊家巷、董家巷等，多不胜举；以籍贯命名的地址如福建会馆，后演化成满春街福建巷，安徽人在汉口兴建的徽州会馆就在今天的硚口区新安街新安小学一带，当年的新安小学前身是梁溪书院，湖南会馆则建在硚口区汉口街义盛巷一带，浙江会馆、绍兴会馆坐落在三曙街一带，还有诸如贵州钱局、河南人的中州会馆、旌德会馆、赣州会馆、山陕会馆等。当年汉口城外护城河，亦称玉带河，共建有风格各异的木桥、石桥32座，玉带河早就填实不再，而留下的桥名仍然沿用，城内外大大小小的水塘约有十几个，有水必有桥，不属于玉带河上的桥就有板子桥、万年桥等，玉带河上的桥约有兴和桥、庚益桥、万寿桥、六度桥、永寿桥、文星桥、古晓雪桥、延行桥、保寿桥、盐山桥、多福桥、永清桥、永安桥、古九如桥、长盛桥、人字桥等，组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的桥的世界，武汉七大城区之一的硚口区的“硚”就是桥字演绎而来。代表桥的意思，由于可见当年的汉口也是桥的城市。

与桥同时成为壮观的是汉口的寺庙，毛如牛毛，大多集中在沿江河的后城区，可谓走几步即庙，寺、庵、阁、殿、观、宫、刹自成体系，各不相同，大小不一，庙寺里也不一定住僧侣尼姑，香火盛衰也不尽然相同，老汉口的信男善女的虔诚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居住在汉口城内外老百姓的一种精神寄托，汉口人什么神都敬奉，只要是对自己有用的，说得出来的，有神话的、宗教的、江湖上的、民间传说的，还有为官清廉的官吏、民族英雄、帝王将相等，非常杂乱，一切都是出于实用。经商者出门在外，随时会遇不测，天灾人祸，动乱劫匪等，求神保佑，辟邪躲灾，祈求平安与赚钱同等重要。商人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舍得花钱放血建庙造寺，于是香火就盛旺起来。据不完全统计，四神殿、茶庵、娘娘庙、马王典、大王庙、回龙庵、关帝庙、慧莲寺、南殿、六度庵、三充殿、清真寺、财神庙、忠义庙、佛林堂、甘露寺、万寿宫、大观音庙、雷祖庙、宝林庵、禹王阁、仁寿宫、太清宫、观音殿、药王宫、玉皇阁、玉枢寺、视春观、静室庵、朝真观、大慈阁、清净观、水府庙、龙王庙、万寿庵、天怪庙、三元宫、武当宫、孔圣殿、海莲寺、孙祖殿等共有六十多座。汉口百业各有敬奉之神，风神的有“风神殿、”水神的有“水神祠、”土地神的有“土塘庙、”鞋匠敬奉的“孙祖阁，”是尊称军事家孙膑为鞋匠的祖师爷。钱庄敬的是有名的关公，关羽一生不敛财，死后一千余年却为商贾们尊为财神，与赵公明并列，列为武圣大帝，保佑他们生意兴隆，财源茂盛，恐怕关云长都怎么也想不到吧。最大规模当属位于硚口的武当宫，方圆百里的人们成群结队来敬香拜堂，每年正月、三月、八月和端午节，人游如织，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只有孔圣殿是读书人去的地方，汉口商人大多不识字，故而孔孟儒道在汉口城里并没有多大的市场。

汉口地处交通发达，开店经商十分容易，吸引外地人投资十分普遍，老字号比比皆是，从东到西，三条主干道分别是河街（今没江大道、沿河大道）、正街（今汉正街、黄陂街、花楼街）、后街（今中山大道），另有长堤街，那里却不是店铺集中的地方，多为居住地和手工作房。专业性分工极细，出现了许多有趣的地名，一看地名就知道从事的行业，如五金行业的打钢街、铜坊巷、剪刀巷，从事百货杂物的扣子巷、梳子巷、草纸巷、篮子巷、眼镜街、皮子巷、芦席巷、纬子巷、油皮街，服装衣物的衣服巷、袜子巷、棉花巷，还有珠宝街、造纸街、茶叶街、豆腐街、砖瓦街等，专门给人算命测风水的测字巷，从事典当行业的当铺街等等，其至有专门从事戏曲活动的戏子街。

汉口开埠后，帝国主义强盗强征土地，在汉口以东开设租界，从江汉路到合作路为英租界，从合作路到车站路为俄租界，从车站路到一元路为法租界，从一元路到六合路则是德租界，六合路至黄浦路则是日租界，租界是帝国主义掠夺中国的产物，也是丧失主权的象征，但租界的城市发展确实也带来了资本主义现代城市管理的有益的东西，城市开始有规划，道路也整洁多了，就连最不起眼，但人人都不能离开的公共厕所也开始出现，这比老城区每家备“围统，”天天早上“下河，”要文明进步得多。武汉租区没有美国佬的份，那是美国来晚了，于是提出“门户开放、利益均等，”在别人的租界里插上一杠子，把美国领事馆建在英租界、俄租界里。租界最早出现现代银行和公司，仅在英租界就有日清洋行、太平洋行、怡和洋行、俄阜昌洋行、美恒信洋行、鼓松洋行、保安洋行、美联帮洋行、宝顺洋行、祥臣洋行、金尔洋行、瑞金洋行、天祥洋行、三井洋行、卜西门洋行、义德洋行、友帮洋行等，还有亚细亚石油公司，租界同时出现大批银行，英、美、德、意、日、法和中国买办阶层共办了12家银行，其中正金银行、花旗银行、汇丰银行、麦加利银行、隹友银行、万国通商银行、德华银行等都是最为著名的，租界同时也出现了中国官办的银行，如中国银行（前身为大清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实业银行、浙江实业银行、汉口银行等，还有中外合资兴办的银行，如中法合资的中法实业银行、中美合资的懋业银行等，总共达34家之多，租界畸形经济空前发展繁荣。

（三）

在老汉口最有特色，最能反映汉口文化的不是汉正街，而是花楼街，既有别于汉正街的纯交易熙攘，也不同于长堤街的市井居民区，花楼街的繁荣犹如《清明上河图》描绘的情景一样，当时汉口八大行业：银钱、典当、铜铅、油烛、绸缎布匹、杂货、药材、纸张在这条街上都能找到名字号，店铺林立，包罗万象，应有尽有，甚至不乏青楼花院，花楼街上最有特点的还是汉口的各种小吃，荟萃鲜美，日夜供应；花楼街上的建筑特点多是两层阁楼，下店上楼，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商人们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坐在阁楼上，眺望行人，品茗赏茶，悠闲伦扇，自在逍遥。花楼街比较集中体现了旧汉口的特色文化，遗憾的是近些年旧城区改造，强拆清除，旧日的辉煌不再，逝去的是历史，是不可能再回的精髓。高楼大厦，宽敞的广场，点缀的绿化带，固然是城市现化的标志，当政者政绩的证明，但一个没有特色的城市只能沦为平慵，汉口离开了市井民俗之粹，失去了码头里巷文化，就不成为汉口，毕竟具有千年历史的汉文化，流动人口再频，也是有其丰厚的文化作为底蕴，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其实汉文化的包容性即使是到了今天，也极强极大，十分惊人，汉口人能容忍天南地北各种口味品种的东西，对南来北往的风俗习惯，东迁西徒的异乡风情一概兼收，并不像某些发达城市那样排斥，只是汉口文化最大的特色就是能把外来的东西经过改造、筛选和淘汰，成为汉口文化的一部分，以吃为例，川味火锅可以风行武汉，经久不衰，但必须减麻，否则热了一阵就生存不下去。近年来，流行大江南北的湖南米粉、香辣蟹、油焖大虾等，就不再是原产地的味儿，成为地道的湖北风味。油腻、偏咸、微辣、淡麻、重蒜、点糖、加醋，以生姜爆油，湖北的特色鲜明突出。就是西洋的桌球，到了汉口，也得低下高傲的头，乖乖混迹市井，成为市民们最俗最常见的娱乐工具之一，不再是着白衬衫，高领结，白手套，豪华室内，灯光下的高级贵族娱乐项目，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趿着拖鞋，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就是在路边树下，挥起杆子就能打。

小时候曾听老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华景街的老板是有名的地皮大王，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成气，嗜赌如命，担心将来会败落家产，落得沿街乞讨的地步，临死前委托管家和律师，将华景街365个门面全面改成餐馆，告诉下人，这365个门面全部交给他们经营，不收租金，将来公子爷没有饭吃，就一家管一天。谁知道老爷子逝世不久，花花公子就一晚上将一条街全部输光。那时以为是老人编的故事，后来才知道确有其事。那是1919年，华景街的业主陈景堂在一次豪赌中，真的将365家餐馆输给了和记洋行买办韩永清，自己沦为乞丐，一时传为轰动。1924年，韩永清将街名更名为永清街，沿用至今。有人写诗骂道：“景堂注定家要败，赌博输掉一条街。”

统一街是为纪念伟大的民主先驱孙中山先生，汉口特别市政府于1928年正式动工，修筑的民生路、民族路、民权路、三民路，拆除原土垱街、港口街、半边街的部分民房，合建了一条新街，取名统一街，在三民街的尽头，竖孙中山铜像。1938年，日本人占领武汉，对武汉城区进行多次拆毁民房，改变道路，就是不敢动孙中山铜像。统一街形成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图书批发为主，是老汉口的图书集散地，开始以“土帮”店售小人书、医卜星相、皇历唱本之类书籍，后出现“洋帮”店，则专门出售全国各大书局出版的图书，多以现代新书，批零兼营，统一街是汉口读书人最爱去的地方。汉口球场正街则是得益于西人在汉口兴建足球场、篮球场而得名。球场的建立让长期处于封闭状况的市民们第一次看到了现代体育运动，其实足球是中国人发明的，那时叫“蹴鞠，”多为官宦人家的娱乐，且以女子玩为主，北宋年间，风靡神州，社会上出现了专业从事踢球为生计的人群，相当于现在的职业运动员吧，《水浒传》里的高俅就是这么位靠踢球爬上太尉宝座的无赖。无论如何，现代足球的魅力无法用古代“蹴鞠”来比较，市民喜欢就会掀起热潮，一时之间，倍感新鲜的人们络绎不绝，人山人海，清政府便征用周围的菜地和稻田，修筑了通往球门的道路，取名为球场正街。有诗为证：“西人爱上打球场，蹴鞠从来捷者强。偌个圆形为满月，任人抛击自回翔。”

汉口的一些街道以人名命名，多集中在原租界区，那正是由近代史向现代史转型期间，出现了一些民族英雄和治世名人，为了纪念他们，让市民牢记他们的丰功伟绩，以租界某些地名更改而成。众所周知的中山大道，是纪念孙中山先生，在中国，几乎每座城市都有类似的中山路、中山街等，武昌也有一条路取名中山路。中山大道是由原后城马路更名而来，是汉口第一条能跑马车、汽车的道路，“华界”段显得破乱无章，道路两旁全是平房和两层楼的木板房，十分的陈旧，再加上乱搭乱盖，设摊摆点，弄得拥挤不堪。“洋界”则干净整洁，规划有致，路两边全是洋房。1927年收回租界前，中山大道洋界段被称“湖北街。”之所以将原租界的地名更改，是由于租界帝国主义殖民统治色彩太重，包含着对中国人的歧视和侮辱，以中国民族英雄和著名的政治人物名更改符合中国人民的情绪，顺应了民意。黎元洪是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也是湖北辛亥革命胜利仅存成果，黎元洪出生在湖北黄陂，曾在张之洞手下汉过协统，武昌起义时被革命党人从床底下拖出来，推上武昌军政府都督位置上，黄陂离汉口最近，汉口人中大半来自黄陂，有这么一位名人，大家当然要引以为自豪了，于是黎黄陂路就顺应而生。汉口列宾路是条殖民主义色彩的路名，为纪念军阀肖耀南出任湖北督军和省长，为湖北争得一定的利益，改名为兰陵路，因为肖耀南的字号为“兰陵，”老百姓很简单，不管你是干什么的，只要做些好事，尽管肖耀南残酷镇压的“二七”大罢工，老百姓还是记住了他。抗日英雄张自忠、郝梦麟、陈怀民等英勇牺牲后，为了纪念他们，便将汉口租界的成忠路改为张自忠路、燮昌小路改为郝梦麟路，南小路改为陈怀民路，张自忠是抗日著名的烈士，1940年5月，牺牲于襄河南瓜店，长眠于湖北；郝梦麟牺牲时是19军军长；陈怀民在1938年4月29日，武汉保卫战中歼击敌三架战机，并与另一架敌机同归于尽，那天的空战，陈怀民和他的战友们共击落了日寇战机21架。原巴黎街更名为黄兴路，福熙将军街更名为蔡锷路，霞飞街也更名为岳飞路，还有歆生路改江汉路、张其之路改民生路等等。